毁的目光没有一刻的留恋,甚至看也不看她,目视遥远的前方,冷声道:“你当真下得了手。”
滚烫的鲜红色从剑窟窿流淌出来,但他浑然不觉。银连敛去眸子里的情绪,慢步朝他走去。
尊上受伤了……毫不防备的受了她一击。不管是谁,说出去估计都不会信吧。
北幽凛的容颜如冰雪一般寒冽,看到银连交还给了他剑,疑似交付后的离开,他的周身就像是起了冷霜,灰白色的眸子盯着她的后背。
“莲……”
银连身形一顿,无意识的咬了下唇,呼吸一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淡漠,说道:“我叫银连。”
银连……银连……这个名字,好熟悉。
北幽凛咽下喉头涌出的腥甜,嘴角牵动了一下。
“你就是噩梦城主银连。”
他的目光只能追随着银连的背影,黑色披散的发丝微微飘舞着,歌姬的花衣为她点缀了一些颜色,让她的身影看上去不会太过单薄和孤寂。
毁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银连甚至没有把真名告诉北幽凛,心中有些思量。
见她向自己走来,他也没有动,让她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前,纤细白皙的指尖覆上他的伤口处。
“你明明得了酒仙的衣钵,却宁可站在这里发呆也不愿为我救治。”毁见她失神,冷冷的说道。
“我这不是过来了么。”银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浅淡,毁想从中辨别任何一丝不舍或是疼惜的情绪,可惜失败了。
毁微微低头,银连的面容一如千年前,冷静自恃,不露锋芒,只是气息微微的有些变了。
为了凛,她竟然能收起那与生俱来的凌厉气势,变得柔和沉静,还穿上了低下的歌姬花衣——她最爱的明明是银色,那如同雪刃一般锋利的银色。
“银连……莲儿。”
北幽凛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品出了一点点苦涩的含义。
银连一面从戒指里拿出药酒,为毁处理伤口,一面微微侧过头去,知道北幽凛在看她,面无表情地唇语道:“不是我有意欺瞒,初见时你问我叫什么,我不敢说出全名,只说单字一个‘连’。”
北幽凛看她嘴唇的蠕动,听懂了唇语,回想起了当日初见。
她闯入了幽冥的禁地,还吸收了池子里的灵气,他徇着气息想要一击必杀,却见到了她光洁如雪的后背。
那冰山一角露在水面上的肌肤,就是他堕落的开始,只是当时他毫无所察。
所以,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直接出手杀死她,而是出言警告,这才有了接下来,她一点一滴的进入他的生活。
尊上不排斥她的靠近,任由她刺了一剑,如果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就白活了。
北幽凛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断雨剑的剑柄,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来自银连掌心的温度。
可惜,一片冰凉。
银连装作不知道,装作看不懂北幽凛心中的百转千回,双目没有多大的神采,不带任何表情的给毁处理伤口,就像是履行一个医者的指责,对待一个普通的病人。
毁看到她右手握着,一直没有打开,似乎有意遮掩,不悦的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银连吃痛皱眉,手指被他一根根掰开,掌心是被剑划过的痕迹。
那是她扮作姬半槐接近地狱之门时,被北幽凛划下的伤痕,见毁的神情,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即便是伤了你,也要待在他的身边?”毁嫌弃似的甩开了她的手,沉声道,“找了你一千年,原来是乐不思蜀,有意躲着我。”
这次他自称“我”,而不是“本尊”,似乎脸色稍有缓和。
银连心里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看北幽凛那边,唯恐他被迁怒。
“我醒来时被封在了千年玄冰里,不知世事。”银连解释道,“听说天境几大势力都在追捕我,而且我的真身已经瞒不住了,要是贸然出现在世人眼中,怕会被有心人……”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耍花样。装死的本事也是一流,诈死复现,被时空洪流卷走还保住了一条命,打斗也喜欢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毁一条条的罪状指出,银连都没有发觉,他对她的关注竟然如此之深。
“我不怕?我怕得很。”银连涂抹的动作一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会让你们担心,但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多想……你为了挡住天雷,已经倒下了,佑的实力,我根本想不到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