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多呆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空间一阵凝滞,竟然让她的动作迟缓了几分。毁忽然睁开了眼,长睫下一双冷漠至极的尊贵金眸,像是能看穿一切。
银连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她刚才想的是错的。他分明是刻意等在这里,他分明是料到了,神物现世,她一定会来这里,所以故意叫手下人清了场,好等她来!
难怪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没有一个外人……她的预感,成真了。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毁的眸子令人看不出半点感情,他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指间的灵竹花王,忽然收起。
银连艰难的开口,敛目说道:“尊上这是何意?”
她已经无心杀他,只希望今后不要再见到。
他今日偏偏特意制造的一个相遇的机会,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想要灵竹花王么。”毁忽然挪步转身,金眸幽幽的看向远方的天际,“想要,那就来神之尊域拿。”
说完,就像上次突然消失一样,四处卷起了凛冽的冷风,无数的黑暗将他的身影缓慢吞噬掉,将他强烈存在的气息也同样抹去。
霎时间,空气中不存一丝他存在的痕迹,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银连思量再三,忽然拿出了冰冷的无锋剑,猛地往空中一划,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跳进了空间裂隙之中,下一秒,便后尊上一步,来到了神之尊域。
单褐见了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像是长舒一口气,又有着隐隐的忧心。
有些不认识她的,想要上前阻止她带剑前往尊上的大殿:“你是何人,胆敢到此地挑衅尊上?”
单褐斜了手下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银连得以顺利的走入熟悉的大殿,没有任何人的阻拦。在一步步踏上台阶的时候,她似乎还听到隐隐的教训声。
单褐小声训斥那些新来的手下:“小声点,莫要对未来的女主子不敬……”
“什么?未来的……”
“噤声——”
“……”
更多的,她已经无心去听,因为在她踏入他金碧辉煌的大殿时,身后的一扇金色的大门,“嘭”地一声闭合了。
毁就坐在他的王座上,一如初见时的漫不经心,金眸中流转着未明的情绪,把玩着这次采到的灵竹花王。
若不是用这东西,他要见她一面,恐怕都难。
银连握剑的手紧了紧,不知他叫她来此有何用意:“尊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你,太把那个预言当回事了。”毁微微阖目,掩去眼中的愧疚,“当年的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他并不全是对的。
银连抿嘴不答。
骄傲如同尊上,竟然也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他的极限了吧?那天,就算在那种情形下,他也不允许自己道歉,不允许自己泄露半分不该有的情绪。
“我确实恨死了你,但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或者说,是万年前被关押在地下的红衣。”银连的剑尖一转,面无表情,“现在我想通了,本来就是对立面的存在,根本没有孰对孰错,只有输赢。”
赢的人才能生存,输了的人,只有死亡。她的体质让她侥幸逃过一劫,仅此而已。
“银儿……过来。”
毁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思念的苦涩,虽然阖着双眸,语气还是泄露了一分他压抑着的情绪。
银连没有动,木着一张脸,双眸淡漠得像是看穿了一切:“尊上,我们终究会有那一天,就算你不杀我,你能保证我不杀你么?与其这样当断不断,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忘记前缘。这样,以后再见了,要杀的话,也不会那么痛苦。”
“银儿能做到动心忍性,而我不能。”毁站起身来,见她停驻不前,闪身到她身后,圈住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的身子。
很久没有触到这温软的身体,隔得时间越久,就越是想念,越是觉得身边冰冷空落。唯有拥她入怀,那种感觉,才像是活过来一般。
“你这样,吃亏的是你……”银连回过脸去,勾动一个清浅的笑容,“你会下不了决心杀我……这样,不公平是么?”
“银儿,你还是太将那个预言看做一回事了,谁说的世上不容得两位神明?”毁俯身在她的耳畔落下细碎的吻,遏制不住的思念让他的眸光愈发深沉,“我这一百年来所做的,你看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