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的相公李祖纳从马上下来,见她出来,板着脸走到牛车前躬身道:“母亲,请下车吧。”
牛车里传出温润的女声:“二郎,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还得看你夫人和女儿的脸色,你直接把轻月接进去就是了。”
李祖纳满脸羞愧,“母亲,都是儿子的错,管不住妻女,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阿贤,《礼记·大学》你还记得么?”
“熟记于心。”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崔老夫人温声吟哦,念了一大段话,然后问道:“李祖纳,你又做到了那些?家不齐何淡治国?”
崔氏本在内宅之中处理家事,一听到崔老夫人亲自来了,就知道不好,再听见她架车来到府门前,却不下车,说出那样一番话出,还让自己的丈夫把月姨娘接进去,心里就是一颤。这老夫人怎能在府门口说出这话来,这不是在毁女儿的名声么?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这位堂姑姑不太喜欢她,她喜欢的是叔叔的女儿,偏偏公公和自己父亲定亲事,当年姑姑就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一直以来,尤其是女儿出生以后,这位姑姑也没有太过为难她。
自从女儿得了陛下的封赐,并且拒绝了老夫人的提议将田产交到公中之后,她就一直对自家不冷不热的,还送了个女人给丈夫。尤其当大哥的女儿李琬成了太子妃,老夫人就更看不上她们这一房了。今天女儿又把她送来的妾给扔了出去,崔氏算准了老夫人一定会来要个说法的,但她在府门口但迫不及待的发作,还是让崔氏没有想到。她这是老糊涂了么?拿着李家名声都不当回事了!
崔氏暗自生气的时候,便听到婆婆对着丈夫念礼记,她这里再也站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母亲,都是儿媳的错,不该见夫主宠爱妾室,便心生不甘,还请母亲责罚。”崔氏一点都没把女儿带出来,只说因为丈夫宠爱小妾,她生了嫉妒之心。要是崔老夫人明白点,就该知道别这里闹,哼,到时候她的名声不好了,连累了崔家的名声,崔家的人决不会跟崔老夫人善罢甘休的。
崔氏一跪下,牛车中的女声但停下了,好半天才见早上被扔出去的月姨娘小心的迈定牛车,将一个身穿暗红色深衣的夫人搀了下来。
崔老夫人叹了口气,走到崔氏身边将一只保养的白皙软嫩的手伸到她面前,“快起来吧,阿惠,我只是懒得下牛车,倒让你们夫妻心里不安了。”
崔氏连忙起身扶住她,“母亲难得来这边一次,那能过门而不入呢。”
几人一路进了正堂,崔氏扶了老夫人坐在了主位上,与丈夫两人再次向她行了礼。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上的笑已不见了,她指着一旁眼睛红肿,怯生生站着的月姨娘对崔氏道:“你也把阿璇那丫头宠惯的太过了,连父亲房中之事都敢管,庶母她说扔就给扔出去了,还有规矩么?这要是传出去,女儿家的名声都坏了,身为母亲你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乱来。”
崔氏低头恭顺道:“阿璇这几日身子不好,难免脾气暴燥些,我已经罚过她了。正想着叫人把月姨娘带回来呢,可巧母亲就带她回来了。”崔氏陪笑道:“看来,轻月还真是娘的心爱丫头,给了我们郎君,还是这么舍不得。”
说到这里,她掩唇而笑斜瞄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见他脸色深沉,不辩喜怒。不由得心下一动,看着自己丈夫的样子,好似对月姨娘也不是很满意啊。崔氏暗暗的盘算着,看来他对月姨娘的兴趣已经到头了。哼,阿璇还是少操练,像这种女人就该暗中下手直接除了,犯得着明面上亲自处置么,凭她也配!
老夫人对于这种结果好似挺满意,她微笑的点了点头,对崔氏道:“阿惠,咱们崔家的女儿可没有善妒,不许丈夫亲近妾室的。对了,阿璇呢?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她出来。”提到李璇,她好不容易见到阳光的脸又阴了下去,“该不是不想见我这老婆子吧。”
李祖纳侧头看身妻子,也带了些微的不满。
崔氏陪笑着道:“上党王、河间王、太原王还有兰陵王刚刚来访,还未离去呢。阿璇和二郎、三郎在陪着诸位王爷。”
老夫人一听高家的这些惹祸精都聚集在这里,就不言语了,也不提把李璇抓来让她训一顿的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