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岫白隔着窗户,盯着马车里坐着的少女。
少女面容姣好,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侧颜上,宛若天上清冷、高不可及的月。
他是心甘情愿当伍贵妃手里的刀,可没想到,伤的却是他心中的明月。
他此刻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云娇催促道:“表哥若是没有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含笑,青玉,上马车吧。”
“对不住。”陆岫白急切地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孟家的女儿。若是我早就知道,我……我……”
陆岫白说不下去了。
就算早就知道沈云娇的身份,或许在伍贵妃的要求下,他还是会如此的。
他羞愧地低下头去,再也没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云娇轻笑道:“别说表哥了,我之前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最近才知道我自己的身份。表哥,我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场,你的抱负。我真的不怪你。我先告辞了,表哥往边上让让,没的让马车刮到了你。”
陆岫白怔怔地后退了一步,亲眼瞧见马车离开了。
他心中五味陈杂,最后只化为一道无奈的叹息。
翌日,圣上又有旨意下来了,是让沈云娇改姓孟,并册封为璇絮县主。
圣上的旨意一下,外头谁人还敢胡乱揣测沈云娇的身份?
连圣上都认定了沈云娇是孟家遗孤,谁还敢和圣上叫板?
沈云娇晕乎乎的接了旨意,又晕乎乎地被下人们簇拥着回去了。
平妈妈带着人,将那一道圣旨摆在了小佛堂里供起来。
翠叶等丫鬟则在沈云娇身边道贺,几人一起给沈云娇行了礼。
云娇感慨道:“如今,我也不用姓着一个和我毫无相关的姓了。”
青玉有些激动:“姑娘,不对,县主是熬出头来了。”
这下子,自家姑娘不仅不用对旁人行礼,翻过来,旁人还要冲她行礼。
云娇道:“不必喊我县主,还是用先前的称呼便可。”
众人还来不及喜悦多久,就听守门的下人来说,门外有一人自称是孟家大小姐姑妈的人在外候着。
含笑想起来,“对了,我早就听说了孟家嫡支还剩下一人,是孟大人最小的庶女,当年孟家出事的时候才十五岁的年纪。姑娘要称她一声姑祖母的。”
沈云娇不得不谨慎些,“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的?”
含笑笑道:“姑娘放心,能够来敲门的,世子肯定是掌过眼的。”
沈云娇的脸红了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快去把她请进来吧。”
含笑亲自出去了。
沈云娇在屋子里坐不住,干脆走到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含笑领着一妇人进到院子里来了。
妇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一张脸被晒得黑黝黝的,一双眼却格外明亮有精神。
妇人的双手也因为长年的劳作,干枯得和树皮一样,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包袱。
一进来,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云娇的身上。
饶是经历过了大风大浪,享过了荣华富贵,也吃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心志磨炼得常人难以企及。
可是就在看到云娇的一瞬间,眼泪终究是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孟娴呢喃:“像,实在是太像了。”
或许是血缘间的默契,云娇一看到孟娴,心里便生出了亲近。
她快步走了过去,也含着泪喊道:“姑祖母。”
二人抱头痛哭。
青玉等人在一旁劝着,见劝不动,就先将二人搀回了屋子里头去。
孟娴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她身子又虚弱,差点哭晕过去。
云娇也不敢哭了,和众人一起劝说着孟娴。
孟娴止住了哭,一个劲地看着云娇,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从前我听说雪仪还有个女儿,我只当是别人胡编乱造的,或者是哪个心术不正的人冒充的。毕竟一个无权无势、无父无母,还是罪臣之后的小姑娘在这世道活得艰难,就算雪仪真的有了女儿,估计也是活不长久的,不过,如今看到你。”
孟娴粗粝却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云娇的脸,“如今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雪仪一样。我和她虽是姑侄,不过我和她年纪差不多,又是一道长大的,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孟娴爱怜地看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