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喝斥道:“闭嘴,军中伤情疗养,皆由王医官全权处理,你鬼叫什么?”
谢一科对姐夫颇为畏惧,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他性格好动,让他这样裹着厚厚的纱布休养,真是比杀了他还难过,他口中嘟嘟嚷嚷,只是叫苦不迭。
王天学抚须微笑,大将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种信任的态度让他很舒服。当年一个落泊的小医士,还是软硬兼施被王斗挖来,现今如此身份地位,每每让王天学感慨际遇之妙,真是玄之又玄。
温达兴这时笑道:“谢兄弟,此次你哨探有功,带回的情报,连大将军都动容啊。”
王斗温言夸赞:“确实很不错。”
谢一科立时又兴奋起来,随后又眼睛一红:“可惜,很多兄弟都战死了,还有很多兄弟受了伤。”
说到最后,他更号啕大哭起来:“很多兄弟都战死了!”
一边哭,一边用力擂着身下的床板。哐哐有声。
屋内众人都是黯然。锦州之战起,尖哨营伤亡颇大,温达兴更是紧咬下唇,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王斗喝道:“大好男儿,哭什么哭?”
随后他叹道:“伤亡的兄弟,我靖边军上下,从不会忘了他们。”
他站起身来,看着谢一科道:“好好养伤吧。”
回过头来,他又道:“对了,过几日等你伤情好些。你写份战情报告,镇抚司的人员,也会对你哨情战事,核对调查。”
谢一科抽抽噎噎的道:“嗯。”
此次出哨。谢一科等人立下大功是肯定的,不过每次战后,各军将官都要书写战情报告,由镇抚司进行核对。多年下来,此等做法己经形成一系列军律,全军上下,皆习以为常。
临出时,韩朝等人,都对谢一科进行温言安抚,温达兴更握着谢一科的手。亲热地道:“谢兄弟,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尖哨营的事情,你不必担忧。”
很快,众人走之一空,各医士也退了出去。
谢一科问过了,出哨受伤的兄弟,都在隔壁的屋营之内医治。现靖边军中医士众多,受伤的将士,医疗的条件。也是锦州前线明军中最好的。
“要休养一个月。”
谢一科心中哀嚎,又百无聊赖的时候,忽见门口探进无数脑袋,却是尖哨营的兄弟,纷纷来看他了。
一时屋内热闹非凡。众人七嘴八舌道:“看到谢爷没事,我等就放心了。”
“欢迎谢爷得胜归来啊。”
人群中。还有马子仁与板凳,二人都与谢一科一样,全身处处,裹得象粽子。
他们包扎好伤口后,静坐无聊,便顺着人流,来谢一科屋内安坐。
看着众位兄弟关切的眼神,亲切的问候,谢一科心中温暖,他笑道:“早说没事了,我老谢是什么人?早在我八岁时,算命先生就给我算过,说我有九条命,硬着呢。”
众人一片欢笑中,忽见门口又走进一人,谢一科一见欢喜,却是平日很聊得来的一位尖哨营千总。
那人说道:“啊呀,一科兄。”
谢一科叫道:“傲天兄。”
那人叹道:“兄弟刚哨探回来,就听说一科兄的事,真是惊心动魄啊。”
他坐到谢一科的床板前,叹道:“此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一科说道:“托福,托福,傲天兄,能见到你,兄弟我也是庆幸啊。”
那人道:“一科兄,此次哨探,想必精彩,给兄弟们谈谈吧。”
看众人围拢过来,都兴味昂然的样子,谢一科叹道:“说来就话长了,兄弟这次出哨,可谓出生入死,惊天地,泣鬼神啊。”
那人道:“愿闻其详。”
谢一科抑扬顿挫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要说这事,还得从我领兄弟们出大兴堡时说起……”
……
看完受伤的夜不收将士,王斗又来到军营另一处所在,这里凉风习习,树木阴阴。
一处撘建的大棚前,正摆放着一排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随谢一科出哨战死的夜不收军士,还有一些重伤不治者。
在这里,正有几个医士在收集他们的腰牌,登记各人的军贴,整理他们的遗物。这样大热的天气,尸体最多摆放一、两天,然后就要火化,最后将骨灰与遗物带回,交于他们的家属。
在靖边军中,阵亡将士遗体火化前,还会举行一次遗体告别仪式。
王斗从这些尸体前一一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