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的神色又阴沉起来,河南巡抚李仙风,此举可谓欺君罔上。
周延儒细细看着奏疏,一副认真谨慎,逐字推敲的样子,其实方才一扫之下,奏疏的内容己是了然于心。
他的脑子急速运转,从奏疏上看,还有自己推敲的字外意思,闯贼之所以又再兴复,关键一点,便是当时大破流贼时,当地官府收容了大量的降贼。
这些降贼贼性难改,闯贼一起,便群起呼应,闯贼每经一城,几乎都有内应,往往没有战斗,城池便快速陷落。
而且这些降贼,因为往年曾有流窜作战经历,造成了一个后果,便是闯贼每到一处,便迅速拥有了大量的,不经训练就能作战,而且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比起往年,这来势更为凶狠。
他们还拥有了大量的民众基础,今年河南又是赤地千里,民怨沸腾,虽年初忠勇伯镇压了流贼起事,然便若一座火山,虽暂时捂盖下去,当它再次爆发时,比往常凶猛了多少倍。
更可怕的是,闯贼占据城池后,不再铲城流窜,而是开始遣官将镇守,他们还设立营伍,训练精兵,分给田地,便若大明编练的那些新军一样,这是……这是割据啊,难道闯贼被忠勇伯爆打一顿,打开窍了?
周延儒己经预见内中的可怕性,他们对大明造成的祸害,将更为巨大。
也因为如此,让李仙风等人措手不及,官场积弊下,初时,他们想捂盖子。只是闯贼崛起太速,己经紧逼洛阳,关系到陷藩大罪,所以才不敢隐瞒。
作为官场老将,周延儒何等聪颖,立时明白内中端倪。
好在洛阳不失,李仙风也急遣总兵陈永福救援,事情还有可为。
当然,他的话也不敢说得太满,迎着崇祯帝期盼的目光。
周延儒字斟句酌道:“李仙风虽有负圣恩,然洛阳之事关系甚大,我皇承天御极,神武英文,望以大处着眼,责其以功覆过,李仙风定然感激惶悚,力矢忠诚,以仰报圣恩于万一。”
崇祯帝神情变幻,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在阁内缓缓踱步。
周延儒娓娓道来,说到他的心田里去,冷静下来,他也发现,李仙风虽有罪,但还不到撤职杀头大罪,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剿灭再次崛起的闯贼。
周延儒更着重点出另一点:“贼伪令严明,又能假仁愚弄百姓,割据城池,编练军伍,声势益大,久之,必成大患,需急剿之,此为上上之事。”
崇祯的眉头皱了皱,他也担忧这点,沉思道:“卿有何良策?”
周延儒沉吟道:“督师丁启睿,以兵部尚书之身总督湖广、河南、四川及长江南北军务,仍兼陕西三边事,分身暇顾。微臣之意,可起一人,代丁启睿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专剿闯贼,以免局势糜烂,此人需有力,让人信服……”
崇祯帝截住话,急问:“卿可有人选?”
丁启睿是当时杨嗣昌举荐的,彼书生一个,优柔寡断,剿贼进展缓慢不说,最近更损兵折将。崇祯帝虽对其仍信宠有加,也觉得需要一人代管三边事。
周延儒正要说话,这时陈新甲大声道:“皇上,臣举荐一人,可担此重任。”
周延儒立时微笑不语,崇祯帝则心中不悦:“陈卿私情杂念过甚。”
他眉头微皱:“何人?”
陈新甲道:“便是前兵部尚书傅宗龙。”
崇祯帝眉头更是大皱,傅宗龙性情刚烈,脾气暴燥,他向来不喜,崇祯十三年时,更弹劾杨嗣昌徒耗国家,不能报效,以气凌廷臣,崇祯怒,将其下狱。
陈新甲还没注意到崇祯帝神情,忙着解释道:“傅宗龙威望素著,善于驾驭,远非一般大臣望其项背,有彼总督陕西三边,闯贼定然一鼓而灭。”
崇祯冷哼道:“傅宗龙骄狂跋扈,朕百般隐忍,此人……哼。”
周延儒此时也劝道:“陛下,傅宗龙虽自视甚高,然才干尚可,闯贼己呈燎原之势,望陛下以国事为重。”
周延儒居然帮自己说话,让陈新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崇祯思前想后,最后恨恨道:“也罢,朕便赦兵部尚书傅宗龙,以右侍郎督陕兵讨贼,李仙风严旨训斥,罚俸一年,责其戴罪图功,若河南之事再度恶化……”
“陛下圣明。”
周延儒内心暗松了口气,河南巡抚李仙风,总算逃过一劫,对上下,自己也有个交待。
起初陈新甲举荐时,阁臣们也是心动,都想推荐自己心中人选,不过他们敏锐察觉到皇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