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没法,黎明淳烦躁地直想扯头发。“总之我就是看不下去啦。你知道吗?你这样拚了命地工作让我看了真的很难过,也很惭愧,好像自己是整天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
“你不是公子哥儿。”黎翼恩认真地安慰弟弟。“你能弹琴,又会作曲,才华洋溢,是我们家最有艺术细胞的一个,大家都以你为荣。”
黎明淳瞠望着兄长,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把他给捧得飘飘然。他何其有幸,爸爸和奶奶虽然常碎碎念希望他也能进家族企业,却从不疾言厉色地逼他,而这个宠爱他到极点的哥哥,更是一肩扛下所有责任,连他的份一起挑。
他能活得这般自由自在,可以说,都是哥哥给的。
但就因为如此,他看着哥哥无日无夜地工作,从来不曾享受过片刻私人生活,他就替他觉得难过。
这么无趣枯燥的人生,如果是他,早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亏翼恩还能若无其事地过二十年!
“你可不可以快乐一点?”他心疼地俯望兄长。“初蕾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初蕾。
乍听这芳名,黎翼恩浑身一颤。
黎初蕾,黎家的第一朵娇花,爸妈盼望许久的掌上明珠,他可爱的妹妹。
是他,弄丢了她。
因为这不可饶恕的过失,妈妈郁郁寡欢,两年后因病辞世,而深爱妻子的父亲更从此把他当成了眼中钉,掩不住对他的怨恨。
他活该。犯了错的人,活该受罚。
一切,是他自作孽。
黎翼恩闭了闭眸,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收拾待会儿开会要用的文件。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时间差不多了,她应该回去了。
徐莎莎抱着一迭手画稿,站在星巴克前的门廊下,茫然地看着天空。
天空很蓝,阳光灿烂,非常棒的好天气,可是她的心,偷偷地在下雨。
“又落选了。”她低低地、怅然地对自己叹气,垂下眸,傻楞楞地看着捧在怀里的画稿。
这画稿,是她几年来的心血与梦想,是她愿意赌上性命的宝贝,可是却在一群早内定得奖者的评审运作下,以一票之差落选。
只差一票,只差一票她便能得到这届的漫画新人奖,只差一票就能实现从小便偷藏在心底的瑰丽梦想。
她好不甘心啊!
该回去工作了。她告诉自己。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只要她持续努力,总有一天出版社会愿意采用她的漫画,总有一天她能实现梦想。
在乡下买间小房子,辟一块菜园,院子里有秋千和躺椅,门窗是落地的,让她能清楚地看见户外的自然风光。
屋里,有一张大大的工作桌,她坐在桌前,一面听窗外鸟语蝉鸣,一面画漫画。假日的时候,请她所有的朋友来家里,开一场温暖的家庭派对。
多写意的生活啊!
然后也许……只是也许,她会遇上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跟他谈一场很浪漫的恋爱,和他结婚生子。
那样,她就能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徐莎莎又是一声叹息。
还是别作白日梦了吧。眼前的她,连每个月的房租都不一定能按期交出来呢,在咖啡店的打工也只能勉强求个温饱。
“好吧,回去喽。”做好心理建设后,徐莎莎眨回眼中不争气的泪雾,唇畔硬是扯开一抹灿笑。
开玩笑!她可是号称“不倒翁”的新时代女强人呢,怎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小挫折就垂头丧气的?在天之灵的姐姐要是知道了,也会笑她的。
“嗯,我要加油,姐姐,我一定加油!”她喃喃自语,对姐姐许诺,也为自己打气,捧着画稿乐观地向前走。
可能是上天有意考验她的意志吧,街边,一个男人忽地擦身撞上了她,画稿散落一地,跟着一阵怪风狂乱地吹起。
“我的画!”
徐莎莎惊喊,忙蹲下身,狼狈地抢回四散的心血,其中几张被吹到马路上,她担心被来往的车轮压坏了,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叭!叭叭!
抗议的喇叭声响起,她好尴尬,跳起身胡乱地鞠躬,跟四面八方的驾驶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很重要的画稿,千万不要辗过去,等我一下下就好了。”
然后又蹲下去,继续捡。
好不容易捡完最后一张,她抱着画稿匆匆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