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明白了李密的意思是要通过这个抢亲之举,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声名狼藉的好色轻浮之徒,这样杨广自然不会把女儿嫁给自己了,只是这样的举动对名声的损害远远超过了几年前自己在这大兴城里跑马打架,爹娘是否同意恐怕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李密一见杨玄感沉吟不语,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知道其在做剧烈复杂的思想斗争,也不出言催促,踱了两步坐回位子,拿起那本《世说新语》又看了起来。
杨玄感最后想到了杨素说过,凡事在行动之前,要与他先商量,咬了咬牙,说道:“兄弟,容我回去跟家父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可以不?”
李密微微笑了笑:“大哥是不是这辈子所有的事都要先请示越国公后才能下决心?你这次也从军出战,应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等你再回家跑个来回,没准人家的婚宴都吃完了。
这家人的位置我已着孝和去打听了,正好在城外,偷出新娘后也可以直接跑到野外,不用经过城门,再想有这机会还不知道是何时。”
杨玄感被这话一激,年轻人的血气一下子冲上了头,大声道:“兄弟莫要小视了为兄,做哥哥的豁出去了,这就跟你走!”
李密哈哈一笑,把外面罩着的锦衣华服一脱,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身青色布衣,杨玄感这才知道他早有准备,连去赴宴的衣服都换好了。
李密拍了拍手,门口早有仆人将一身黑色布衣送上,杨玄感脱了外衣一穿,尺寸刚好合适,李密又找人为他贴了一把络腮胡子,脸上拍了一块狗皮膏药,头上包了一块黑色的头巾,配合杨玄感壮硕的身材,远远看去就是个有钱人的保镖。
而李密则青衣纶巾。唇上加了两道胡子,看起来象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文士,与杨玄感站在一起,正是时下标准的普通士人出门带着个贴身保镖的配置。
李密作了个揖:“恐怕要委屈一下大哥当一次小弟的跟班了。”
杨玄感“嘿嘿”一笑:“反正名声就要毁了。这点算什么。我们这就出发吗?”
“不急,这家人要吃两道宴席的,中午是请亲戚好友,晚上则是大宴宾客,孝和已经去吃午宴了。顺便把他们家周围的地形踩下点,好让我们晚上更容易得手。”李密笑道。
杨玄感突然想到这家人住在城外,谅也不会是自己家那种深宅大院,对于李密还要找人踩点颇不以为然。
李密一见他不说话,脸上却露出些不屑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正色道:“这家人虽住城外,但也置有产业,至少有个大院,而且晚上行动的关键在于一个偷字。既要带跑新娘子,又不能惊动这家人,要是真的和人动起手来,你手脚太重伤了人,就非我们本意了。”
杨玄感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城外往往很空旷,逃离的路线需要作详细的计划,不然只怕是跑不了两三里地就会给人发现。于是便坐下,喝起茶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大破突厥的事。杨玄感惊奇地发现李密虽然不知长孙晟其人,却能推断出我朝定有能人在暗中分化瓦解突厥,并断言十年之内突厥怕是无力再对大隋构成威胁,但若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即位。并一统草原,那事情又会变得难以预料。
杨玄感边听边想,最后还是决定暂不透露长孙晟之事,毕竟牵涉本朝最高机密,杨素若不首肯,还是不外泄的好。尤其是杨素一再叮嘱自己要对李密有所防范。今天自己从进门开始就完全被他牵着走,每一个反应都在此人的预料之中。
虽然杨玄感并不愿意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和李密反目成仇,但今天这些事除了让他更佩服李密的才华外,也让他心中对李密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若是此人的心机用来对付自己,怕是自己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谈话间已是下午,二人用过午膳后,柴孝和也匆匆地回来了,那户人家姓王,是个外地人,当了个从四品的上仪同将军,对于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家来说,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于是便风光大婚。
柴孝和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图纸,上面详细地画下了大院的结构和周围的地形,那院子不算大,方圆也就数百步,前面的庭院可以摆几十张桌子,而后面的内院很小,后门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可以很方便地带着新娘子逃到这里,事后把人往树上一绑即可脱身。
三人商定了晚上的行事计划,便各自闭目养神,将近酉时,三人策马出了城门,直奔那院落后门的小树林处,杨玄感与李密下了马,柴孝和则留在原地接应。
杨玄感跟着李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