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金称这一脸忠义的样子,知道他这回所言非虚,心中有些感动,叹了口气:“金称,虽然这些年我给了你不少钱,但很遗憾,军功升迁的事情轮不到我说话,虽然几次带你上战场,可是阴差阳错的,一直没给你和雄信。还有其他的兄弟争个功名,这点上是我王世充对不起你了。”
张金称哈哈一笑:“东家不用说这种话,您给过我们机会的,最后连您自己也没有达到预期的升迁。我们兄弟们私下议论起来都愤愤不平呢,每次征战,您出谋划策,冲锋陷阵,论功早应该升个大将军了。可现在连个开府都不给,实在是这个世道太黑暗,您都这样给人打压,我们兄弟还能说什么呢?”
王世充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颜色:“金称啊,这世道就是这样,高门显贵,世家大族把持着朝堂的官位和几乎所有的爵位,我们这些出自布衣的人,想要通过自身的奋斗出人头地,得付出比别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取得人家百倍千倍的成绩才行。所以有些人选择了象我这样的道路,继续在官途上咬牙苦撑,有些人却选择了窦建德那样的道路,离开朝堂,脱离这个体制,成为一方豪杰。
这些人在太平年代里会广交朋友,收买人心,积累金钱,一旦天下有变,就会登高一呼。割据一方,作出一番事业,而我们现在看的这个高鸡泊,就是上天赐给这些英雄豪杰们称王霸业的基础。”
张金称的脸色一变:“东家。你是说窦建德以后会据此作乱?”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几乎是肯定的事,这里离他这么近,若是碰到乱世,朝廷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这些地方豪强就会聚众自保,这河北是北齐故地。一向被朝廷所忌惮和打压,所以民间的怨气也重,若是天下有变,这里和青州一定是最先起事的地方。当然,如果天下相安无事,那这里还是会太平的。”
张金称摇了摇头:“东家,你是不是有点忧心太重了呀,现在大隋的国势如此强大,又有谁会造反呢?就是那窦建德,现在不也是安心地当着朝廷的里正嘛。噢,对了,刚才忘了说了,这窦建德曾经因为包庇逃犯,受到牵连,朝廷派了官差来捉拿他,结果他和一帮死党连夜逃亡,听说在突厥那里还躲了几年,一直到前几年废太子,大赦天下的时候才敢回来,现在还继续当着里正呢。”
王世充心中一动:“这窦建德跑到突厥去了?”
张金称点头说道:“正是,他上次犯的可是窝藏了上百名杀人逃犯的重罪,又不肯交出这些人,干脆就带着几百名手下,趁着和高句丽打仗的时候,假扮为大军送粮的民夫,逃到突厥去了,过了两三年才回来呢。”
王世充心中暗想,这窦建德看起来比传言的还要不简单,居然早早地和突厥搭上了线,真要是乱世中,一定会引突厥为外援的。到时候整个河北和幽州,只怕再无对手。
想到这里,王世充说道:“这窦建德在突厥具体过得如何,你听说过吗?”
张金称摇了摇头:“没有,当初他带着几百个人去突厥,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没人知道在突厥发生过什么事,而且经过这一折腾,他也算得上是元气大伤,现在以前实力不如他的附近的一些豪强,如高士达,格谦,孟让等人,都已经成了气候,而窦建德现在几乎成了个光杆将军,回来以后也不象以前那样黑白通吃,而是默默地当他那个里长,再也不接帮人护卫过境的生意了。”
王世充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创下了如此的基业,居然一朝放弃?”
张金称哈哈一笑:“是的,一开始我也想不通,不过后来还是想明白了,东家可能有所不知,这窦建德以前建立自己的势力,帮人护卫,穿州过境,在赚取了那些商人的佣金同时,也得罪了同道中人,有些人就是山大王,不事生产,天生就要靠抢来维持生计,他去护卫商队,虽然可以给这些山大王一部分的钱,但人家会想着原本可以抢到全部的,是卖了窦建德一个面子才少收了一大半,非但不会领窦建德的情,反而会觉得窦建德碍了他们的事。”
王世充叹了口气:“人性本就是如此贪婪自私,只会念着别人的坏,不会想着别人的好,想必这些山贼土匪们也是用了各种办法去阴窦建德吧。当年窦建德被人告发收藏逃犯,只怕也是这些人使的坏。而他回来时解散了所有的手下,看起来也是向这些人表明,自己无意动他们的利益,更不会坏了他们的生意,这个人懂得隐忍,知道何时收手,真是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