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刚刚和这蒲州城里怡香院的几个姑娘连夜大战,加上喝多了酒,根本起不来身,刚听到营里有人东奔西走的时候还不耐烦地吼了句:“谁再敢扰乱军心,军法从事!”
但那由远及近的马蹄踏地声让纥单贵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他毕竟也征战沙场多年,灵魂深处那个熟悉的记忆再次浮现:骁果,只有骁果冲阵时才会有如此惊人的气势!
纥单贵冲出了营帐,却看到一大群甲骑俱装,戴着鬼面具的凶神恶煞,正在自己的大营里见人就杀,不少人挥舞的战锤上已经涂满了鲜血和脑浆,而整个营内自己的这万余部下,没有一个人还在有效的抵挡。不是哭喊着到处四散逃命,就是跪在地上,高高地举起了兵器投降!
纥单贵眼眶欲裂,双眼都要淌出血来。他大吼一声:“取我战甲和兵刃来!”
隔壁营帐里同样提着裤子跑出来的亲兵纥十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将军,事已至此,您还是快点逃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啦!”
纥单贵一脚把纥十三踢得在地上滚了三滚。吼道:“汉王把一万大军给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传我将令,全军死…”
最后一个“战”字还在他的舌尖上打着滚,一支雕花狼牙箭一下子从他的嘴里钻了进去,势如风雷,纥单贵的尸体被整枝箭带地飞出去十几步,一下子钉在了一面大旗的粗厚的旗杆上。
纥单贵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穿口而入的箭杆还在微微地晃动着。
一匹比其他骏马更加神骏的黑色神驹,嘴里喷着带血的热气。停在了纥单贵的尸体前,马上一员剽悍的骑士冷冷地拉起了自己的黄金面当,露出一张杀气十足的英俊面庞,长槊一划一钩,便把纥单贵的脑袋提在了手上,舌绽春雷般地大吼道:“纥单贵已经授首,放仗者免死!”
蒲州北城的城头,守将王聃正立在城碟前,看着城北大营里的战斗,面如土色,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而伤兵的惨叫声和哀号声却是此起彼伏,随着远远传来的一些兵刃入体的声音,连这些惨叫声也开始渐渐地平息下来。
李小飞站在王聃的身后,看着这位城内的最高长官在微微地发抖。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头盔外的鬓角淌下,再顺着连鬓的络缌胡子向下巴处汇集。
不知不觉间,所有正在围观着城北大营里的屠杀的将官们都跟王聃一样,个个面色惨白,腿如筛糠。
城北的大营里,一队队的俘虏们正在骑着高头铁马的骁果骑士监视之下。把兵器和甲胄堆放到营地中间的一大块空地,而交了武器的俘虏则每二十人一组,相互间用麻绳把双手捆在一起,垂头丧气地围坐在河边。
杨玄感坐在黑云上,双眼精光闪闪,威严地注视着这一切,突然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雄阔海问道:“战果都统计好了吗?”
雄阔海紫色的脸膛上多了一道血痕,是刚才冲阵时被流矢擦了一下,而那个射他的敌兵早已经在他的铁蹄下化为了一滩肉泥。由于是为数不多身上挂了彩的骁果骑士之一,雄阔海在刚才的战斗中打出了血气,死在他手下的敌兵不下四十。
听到了杨玄感的问话后,雄阔海点了点头,刚才战场上那个以熟铜棍碎颅如敲瓜的恐怖杀神,又变成了沉稳如水的骁果副将,他沉声说道:“回杨将军的话,此役我军大胜,杀敌三千两百二十七人,其余七千四百一十九人皆降,敌军大将纥单贵被杨将军亲手射杀,未有一名敌兵走脱。”
杨玄感点了点头:“我军损失如何?”
雄阔海笑了笑:“我军阵亡三人,都是冲进营地时不慎落马,被后面的铁骑踩死的,伤者二十七人,皆是轻伤,均可再战!”
杨玄感看了看雄阔海脸上的那道血印子,笑道:“阔海,你的运气不太好啊,一共就伤了二十多个,居然有你,是年纪大了,身手不如从前了吗?”
雄阔海“嘿嘿”一笑:“杨将军这样说可不厚道了哇,明明是我为你挡了侧面的一箭才会落下这道印子的,还要这样消遣我,那下次再有人偷射杨将军,阔海可不管了啊!”
杨玄感哈哈一笑,眼光投向了远处的蒲州城,他在马上略一沉吟,开口向着身边的王世充问道:“王参军,你说我们攻这城北大营时,蒲州城里无一兵一卒过来救援,是何情况?”
王世充哈哈一笑:“他们是吓破了胆呗,我军突击的速度太快,声势也太强,敌军根本来不及反应。杨将军请看,这城北大营的敌军连拒马桩和鹿砦都来不及布,营帐里的士兵们更是既不穿甲又不执兵器,城里的兵也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