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挂在树枝上五铢钱中间的穿孔,带着那枚铜钱又飞出了十余步,“笃”地一声钉到了后面的一颗柳树上。
柴绍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连人群中暴发出的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也听不到,他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叫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杨玄感却是心中雪亮,他是箭术行家,李秀宁一出手他就知道此箭的力量,速度和稳定性都在刚才柴绍的那箭之上。
李秀宁的弓虽然精致,但毕竟不如柴绍的那把三石强弓力量足,正常平地拉弓是射不到一百步的,但她很聪明地选择了策马骑射,用马的冲力和速度来带动箭速。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懂行的人看来,李秀宁用了骑射,更难得的是,她在奔驰的骏马上还能射得如此准。如此远,显然是胜过柴绍太多。
但杨玄感却知道,只论静止射术的话,恐怕李秀宁连百步之外的那枚铜钱也无法射中,更不用说穿孔而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秀宁的骑术实在是卓绝,能在奔驰的马上纹丝不动,瞄准、拉弓、射击一气呵成,即使是杨玄感自己,目前也只能在一百四十步左右的距离做到这一点。
如此看来,李秀宁实在不愧是以骑射驰名的李广后人,由女知父,可知李渊当年那孔雀开屏,一箭双雕更是所言非虚。
杨玄感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他最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柴绍居然输给了李秀宁,那接下来只能按诺带上李秀宁去宋州了,这一路两人关系和名份如何处理先不说,红拂那里怎么办?两女见面争风吃醋起来会折腾出多大的动静?会不会给整个家族带来大麻烦?问号一个接一个,杨玄感不敢向下想了。
一阵香风飘过,杨玄感突然意识到李秀宁靠近了自己,他连忙一抬头,只见骑着白玉狮子骢的李秀宁正一脸的骄傲,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挥了挥手里的那张长弓。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杨大爷,你是裁判,现在来说说是谁赢了呢?”
杨玄感举目四顾,发现百步以外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李密一脸的严肃,在轻轻地摇着头,示意自己千万不能宣布李秀宁胜出;而柴绍则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单膝跪在了地上,也是摇着脑袋,还是对现在的这个结果无法接受;至于围观的路人们。则纷纷地为李秀宁喝彩。
杨玄感暗暗叹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这次的比箭,是李姑娘胜出了!”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欢呼声,而李秀宁则笑得合不拢嘴,坐在马上,连连地向着远方的行人们致意。
杨玄感也不管正在得意的李秀宁,头也不回地向着柴绍走了过去,李秀宁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双腿一夹白玉狮子骢,赶上了杨玄感,道:“站住,你为什么要走?”
杨玄感也不回头,冷冷地道:“姑娘好箭法,杨某开眼了,只是还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姑娘胜了,改日柴兄弟也会再向姑娘讨教的,今天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秀宁气得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窜到了杨玄感的面前,美丽的大眼睛里泪光闪动,几乎要哭了出来,她颤声问道:“你,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远处的行人们一个个都停下了喝彩,伸长了脖子向这里张望起来,更是有些好事之徒开始猜测起杨玄感和李秀宁之间的关系。
李密一见势头不对,马上和赵怀义一起向着行人们连连作揖,说是小两口间的一些家事,生人勿扰,这才让看热闹的行人们纷纷散去。
杨玄感叹了口气,道:“随我来吧。”说完便向着路边的一片枫树林子里走去,而李秀宁则擦了擦眼睛,远远地对着那个黑衣壮汉喊道:“在这里等我!”然后就气鼓鼓地跟在杨玄感的身后进了枫树林。
走入树林五十多步,确信了周围五十步内不会有人后,杨玄感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头面对了李秀宁,平静地说道:“李姑娘,你从洛阳一路跟随杨某而来,请问所为何事?”
李秀宁的脸上飞过一朵红云,一跺脚,道:“明知故问!杨玄感,我们可是已经订了亲的,你又已经上过了门,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杨玄感摇了摇头,道:“李姑娘,那天我败在你手下,没有把你带回门来,让大家见笑了。改天等我伤好了,我再上门讨教,只是在此之前,李姑娘若是跟着杨某到处行走,似有不妥。”
李秀宁狠狠地一跺脚,两条漂亮的柳叶眉几乎要变成一个倒八字,她小声地吼道:“杨玄感,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