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道:“可是皇上没有理由去冷落越国公啊!秀宁虽然不谙国事,却也听说在皇上入主东宫的过程中,越国公出力甚多,实在是第一功臣,难道不是事实吗?”
杨玄感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甚至其中不少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都是由家父一手策划,当时是立储之争,你死我活,前太子杨勇一方也使了许多手段,家父所做的与他们相比倒也不算过分。”
李秀宁摇了摇头,道:“你们男人的政事我不懂,只是既然如此,越国公应该和皇上早就是同一辆战车上的人了,现在皇上登基为帝,不去相信越国公还能去信谁?”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的光也渐渐地黯淡下来:“男人的世界不是这么简单的,实话告诉你吧,李姑娘,当年皇上在与家父结盟,谋求入主东宫的时候,曾经主动上门提亲,想把他的掌上明珠南阳郡主,现在应该是南阳公主了,嫁给我杨玄感。”
李秀宁听到这里,轻轻地惊呼一声。马上表情转为愤怒,眸子中风雷涌动,叫了起来:“杨玄感,你果然是因为这个才想悔婚。是啊,我李秀宁哪比得上人家公主呢!”
杨玄感突然明白过来,这女人的心理对于男人的权谋算计是没什么敏感度的,但对于别的女人和婚嫁之类的事,则是可以瞬间脑补。李秀宁虽然堪比女中丈夫,也不能免俗,事关自己婚嫁大事,任何从自己嘴里提到的女人都会被她当成情敌。
于是杨玄感连忙摆了摆手,道:“李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家当时没有答应,因为当时先皇的态度不明朗,家父当时也没有下定要帮皇上到底的决心,多少还是处于观望状态。并不想象杨勇跟高仆射家那样,通过结亲来明示天下两人的政治结盟。”
李秀宁秀目中眼波流转,追问道:“哼,那一定是当年你们家看不清形势,怕惹祸上身,不愿意让你娶南阳郡主,现在人家从郡主变成公主了,你们家就后悔了,想攀高枝了吧!”
杨玄感苦笑道:“人家南阳郡主几年前就嫁给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的三公子宇文士及了,这事难道你不知道?”
李秀宁一下子舒了一口气。喜上眉梢,却又极力地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我就算不知道这事,又有什么奇怪的?我可不象那些大耳朵长舌妇。成天打听这些无聊的八卦。”
杨玄感这个未经风月的人也能看出李秀宁心中掩饰不住的高兴,他笑了笑,道:“所以还请李姑娘放心,现在杨某并没有什么别的婚约在身。”
“上次因为杨某拒绝了皇上主动的示好结亲,所以虽然我们杨家在皇上入主东宫乃至登基为帝的过程中出力不少,但是那次的拒绝已经表明了我们两家不可能是真正的盟友。只是基于利益关系上的互相合作罢了。”
“说白了,我的父亲越国公并不是皇上的心腹,而只不过是一个知道了他太多见不得人秘密的外人罢了。现在他登基为帝,我们也失去了利用价值,清洗只是早晚的事。”
李秀宁秀眉微蹙,她一向是冰雪聪明,政治权斗之事只是以前无人教她而已,但这其中的道理只要稍微提点她就能明白过来,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那为何上次平定杨谅叛乱时,天下兵马都归越国公掌握?如果皇上不信任越国公的话,又怎么可能委以兵权?”
杨玄感正色道:“那些各地的府兵不是家父的私人部曲,即使家父有不臣之心,也不可能指挥得动,就好比我杨玄感,上次是骁果统领,能指挥一万骁果健儿,可是打完了仗后我就是孤身回家,连一个骁果士兵也不可能带回家去。”
“皇上当时真正信任的是领兵守在大兴城外的右屯卫兵营里,负责拱卫京师的宇文述和于仲文二位将军,而不是家父。”
李秀宁点了点头,素手轻轻地拍了拍心口,道:“你们男人的事情真的是太复杂太麻烦了。怪不得娘从不跟我提起呢。”
杨玄感道:“李姑娘,你想想看,如果一个知道了你太多秘密的人,又拒绝真心地投靠你,在你最需要盟友的时候还是和你保持了距离,这样的人你会放心吗?更不用说此人是前朝老臣,在朝中势力庞大了,只怕皇上现在对于我们杨家是食不甘味,睡不安枕,早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呢。”
李秀宁轻轻地“啊”了一声,忙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看古书上说,碰到这种情况,想要表明忠心的权臣,要么表现出对钱和田地很有兴趣,就象以前秦朝的那个大将王翦那样,自污其名以明志,要么就是交还兵权甚至是辞官。这样才能避祸,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