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了,他跟沈柳生只谈过转让店铺的事,还真没有涉及到这宅院转让方面的交易。
董景珍马上意识到了王仁则的想法,厉声道:“王朋友,这些都是我等的祖宅,在这郢州城里已经有好几十年了,即使我等离开郢州,也不想转让这些宅院,王朋友不用打这方面的心思了!”
王仁则摇了摇头,笑道:“本来么,这个宅院是你们的家事,王刺史也不会打这方面主意的,只不过嘛。。”
王仁则说到这里时,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刚才留在脸上的微笑也一下子消失不见。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对着董景珍喝道:“在这城里私挖地道,这就不是什么普通宅院了。而是谋逆之事,王刺史作为朝廷命官,非要查个究竟不可!”
董景珍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其实他家里也被挖了一条这样的地道,直通萧铣的那个宅院。只不过当时不知道是沈柳生手下之人所为,还以为是萧铣从陈棱那里得到的帮手呢。
董景珍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张绣与杨道生,只见这两人也是脸色大变,汗都冒出来了,心知这二位肯定也和自己一样,家里被挖了地道。
雷世猛沉声道:“王朋友,你既然知道当天王刺史和我家主公对话的内容,为何还要说这种话?难道你不知道萧公子和王刺史已经是盟友了吗?而且我们一直是按着他们的约定行事,不知道你为何还要这样步步相逼!”
王仁则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萧先生嘴上说和王刺史是盟友,做的事情却不地道,背着王刺史这个盟友,和另外的纯生意伙伴早早地作了交易,我们家王刺史虽然可以不计较这些店铺,但不可能不对萧先生的这种行为作出反应,今天我既然发现了这个秘道,也只好报告给王刺史,请他自己来查查了。”
沈柳生干咳了一声:“王朋友,有话好好说。我们做生意的常说,和气生财嘛。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王仁则等的就是沈柳生的开口,雷世猛等人手上已经没了筹码。逼他们其实没有大用处,但是沈柳生急于早点进入郢州,肯定不想雷世猛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要是王世充真的翻脸,就凭家中私挖地道这种谋逆之事,足以将这四人的店铺籍没充公,到头来沈柳生只能落个一无所有。而萧铣就算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在此事上跟王世充公开作对。
所以沈柳生盘算再三,只得咬咬牙,准备放弃一部分店铺,去和王世充作个交易。这才有了他刚才的主动开口相劝。
雷世猛等人刚才都是急得浑身冒汗,杨道生那个胖子更是背上湿透,那身绸缎衣服都紧紧地贴在了身上,一听沈柳生这样说,一个个才心里松了一口气,望向沈柳生的眼神中也尽是感激。
王仁则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再次闪现:“嘻嘻,沈老板,这雷员外跟你只不过是生意伙伴罢了,商人逐利,跟你不相关的事,何必要出头呢?”
沈柳生一边在心里骂着这着这个臭小子,一边笑道:“做生意也要讲人脉嘛,此事毕竟多少与沈某有关,所以沈某乐得作个和事佬,王朋友就开个价码吧。”
王仁则摇了摇头:“这个价码不是我开,而是由你自己开,你过两天去拜访王刺史时,自己到他面前去说吧。”
王仁则留下这话以后,也不管面前这几人的表情,直接拱了拱手,轻飘飘地转身就走,只留下一脸愕然的雷世猛等人,还有脸色越发阴沉的沈柳生还留在原地。
出了雷府大院后,王仁则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独立为叔父执行任务,虽然昨天王世充跟他分析过了各种应对的可能,魏征也教了他不少应急之术,但他看得出董景珍等人几次都隐隐动了杀机,他能感觉到这几人都非弱者,武艺不差,真要是动起手来,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好说。
拐过一道街后,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路边忽然闪过了一道矫健的身影,对着王仁则低声道:“少主人,辛苦了。”
王仁则先是本能把手按在剑柄上,只见来人全身黑衣,如熊罴一样强壮,头上却戴着一副斗笠,帽沿压得低低的,一时间看不清真容。
王仁则退后一步,手仍然按着剑柄,厉声道:“什么人!不许再近一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他一边说一边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搜寻起最合适的退路来。
黑衣大汉笑了笑,把斗笠向上抬了抬,一张英武逼人,蓄着连鬓短须的脸显露了出来,可不正是张金称。
王仁则又惊又喜,手一下子从剑柄上移开,笑道:“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