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乙支国相想多了,生铁走私是国法所严格禁止的,我犯不着为了赚那点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赔上,这么说吧,除了生铁外,我几乎和突厥人可以交易所有的东西。突厥人除了需要作战用的铁器外,象锅碗瓢盆,绢帛布匹这些,也都是需要的,甚至这几年随着茶叶开始在大隋境内渐渐流行,那些只吃肉喝酒的突厥贵族也开始学着我们江南人喝起茶来。”
乙支文德勾了勾嘴角:“那如果连你都不跟突厥人做这生铁交易,又如何让我跟那个高宝义搭上话呢?”
王世充笑道:“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不过帮人帮到底,我可以安排你跟高宝义见个面,到时候谈得如何,就是你们的事了。”
乙支文德咬了咬牙:“王侍郎真有这个本事吗?那鸿胪寺是用来接待各国使节的地方,有严格的保护,或者说是监视,你真能让我和高宝义私下见面?”
王世充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点了点头:“这点对我来说不成问题,到时候会安排你们见面的,不过我劝你乙支先生一句,到时候最好拿出诚意出来,开门见山,你是一国的国相,应该有些事情可以先斩后奏吧。”
乙支文德长舒一口气:“那就一切拜托王侍郎了,放心,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王世充笑着给自己和乙支文德空了许久的酒杯重新满上,然后又举了起来,正色道:“那就祝我们未来的合作愉快了,干杯!”
两只酒杯轻轻地碰在一起,而两人则相视一笑,把这杯酒一饮而尽,个中滋味,尽在不言中!
两个时辰后,满园的地下室里,一身青衣小帽。仆役打扮的杨玄感坐在下首的胡床上,双目中精光闪闪,沉吟不语。
王世充坐在主位的大椅上,身上仍然穿着白天上街时穿着的那身绸缎衣服。笑道:“怎么了,还在为大斗拔谷一事而生我的气吗?”
杨玄感重重地“哼”了一声:“行满,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那么一个杀杨广的那机会,你却强行把我拦下。不知道这次错过,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王世充上回完成了吐谷浑伏俟城的开城任务之后,跟着宇文述的大军,押解着二十多万吐谷浑的俘虏一起去那覆袁川附近的御营,向杨广报捷,杨广一看到围攻了半年之久的伏俟城终于拿下,又看到了这么多俘虏之后,心情极佳,不仅赦免了大宝王等人,还邀请吐谷浑各部首领与他一起前往姑臧城。
这一路上经过了大斗拔谷。那是一座山中环抱的草原,杨广的运气不太好,御营驻扎在草原上,而军士们则分散在四处的山头警戒,由于冬天还没结束,四处的山头仍然堆满了积雪,有士兵在山头站岗的时候大声喧哗,导致了雪崩,结果御营几乎被冰雪所覆盖,黑夜之中一切防止敌军攻击的手段都挡不住这天地的力量。就是杨广本人也险些死于非命。
亏得护驾的骁果军士们组成了人墙,硬是挡住了几轮雪崩,这才把杨广给救了出来,但是当时一片混乱。御营里的官员与士兵们四散奔逃,王世充当晚正在谷口的营帐里和杨玄感密议接下来的事,却没曾料到会有这一出。
当杨玄感看到只有五六个护卫跟着,离自己几十步开外,狼狈不堪的杨广时,顿时起了杀心。想要手刃仇人,结果被王世充死死地拦住,连声劝告他现在杨广还未失人心,即使在此地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这才让杨玄感眼睁睁地看着杨广被宇文述率兵救走,也正是因此,杨玄感一直耿耿于怀,此后的几个月一直对王世充不理不睬的,直到今天王世充派了魏征去请,他才勉强装扮成仆役过来见面。
王世充听得出杨玄感话中的不爽,知道这位大公子虽然这几年已经修练得进步了许多,但仍然是个性情中人,对于错过这么好的复仇机会,实在是难以释怀,他笑了笑,说道:“妙才啊,我原以为你现在应该是很聪明的人了,不至于连这点道理也想不明白,可没有料到过了几个月了你还是没有看开。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现在不是杀杨广的好时机!”
杨玄感冷笑道:“反正杨广害死的不是你爹,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我现在已经为了你的那个计划等了三年了,但现在越来越觉得,就算按你的方案成功了,我只怕也很少有亲手报仇的机会,若是杨广死在了别人的手里,那我还有什么复仇的快乐可言?”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叹道:“如果你爹还在世的话,想必也不愿意你这样有勇无谋,为了图一时的快意,把整个家族都给搭上吧。没错,大斗拔谷那次你是能杀了杨广,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