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正色道:“回大帅,河岸不过五十多步宽,而且两侧没有任何掩护,当时高句丽军的拦阻矢石极为薄弱,与前面射击我河岸部队时的那种箭如雨下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末将当时判断,敌军是故意诱我更多的部队过河,让大军挤在一起,不得展开,到时候他们再先以箭雨清洗,然后两侧以铁骑或者步军冲杀,我军窝成一团,根本无法列阵,只能眼睁睁地被屠杀!”
虞世基冷笑道:“陛下,王将军分明是巧言令色,为自己的失误开脱。麦将军明明可以列阵强攻敌军的营栅,后来也攻了进去,若是说前面的时候河岸上人太多,无法施展,所以没派援军,可是在那之后,王将军为何不派援军呢!”
杨广点了点头,虞世基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也把自己这个外行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这样万一一会儿丢人现眼,也给自己保全了面子,他说道:“王将军,虞侍郎的话,你如何回答?”
王世充微微一笑,看着虞世基,说道:“不知虞侍郎可否知道,援军从列阵到冲过浮桥,再到展开列阵,需要多长时间呢?”
虞世基完全不懂军事,今天也只是想借机踩一踩王世充,为自己,也为封伦出一口一直被王世充打击和夺宠的气,他也清楚杨广对王世充很喜欢,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真的打倒了王世充,但能借机说出杨广心里想说而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就是他这个职业马屁精的职责所在了。
从他今天对杨广的察颜观色和以往的一向认识来看,杨广的军事素质和能力,也和自己就是个半斤八两,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杨广多半也不知道,现在说了,还能捞个忠臣的印象分,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王世充的话又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的才能除了拍马屁外,就是在文章华丽,拟定诏书上,对这军事。却是一窃不通,他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个,这个是你们将军们的事情,我这文官哪会知道?”
王世充微微一笑。对着杨广说道:“回大帅的话,您应该很清楚,要是想调集军队,列阵,选将,然后冲过浮桥,再重新列成横队,至少是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的。”
杨广点了点头,装着很懂的样子:“这个,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列阵,选将的事情如果你能提前进行,那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了。”
王世充平静地说道:“大帅,当时为了掩护麦将军他们三支纵队过桥,我军是把二百多部投石车都放在岸边的,以投石的力量来压制敌军的弓箭,所以当时岸边无法列阵。”
“至于麦将军他们冲过桥后,一时敌情未明,不知道敌军会不会铁骑冲杀,我军若是战事不利。还要给麦将军他们留下撤回来的通道,这个时候,也不能贸然地列阵冲过去支援,陛下身经百战。熟知兵法,末将说的这些情况,您自然是一目了然,不需要末将过多解释的。”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虞世基这个军事白痴。就是那些大将们也都连连点头,或者是一言不发,没有一人来反驳王世充的话,他知道这些关陇将领们,平时看王世充不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不是王世充实在的回答得无懈可击,早就有人出来驳斥他了。
杨广的眉头稍稍地舒缓了一些,说道:“可是当麦将军一路突破,杀入敌营之后,你为何不组织部队去救援呢?这时候总没有什么不好列阵,或者是河岸上无法展开的问题了吧。”
王世充叹了口气:“回大帅的话,这时候本来末将是准备要下令派出援军的,可是就在此时,作为我军后卫的河岸部队,却因为争抢首级,而自乱阵型,也就在此时,高句丽军的骑兵从两侧出现,一下子冲垮了我军的防线,这个时候,再派援军已经来不及了,末将只能作出临时的决断,以投石车和弩箭全力射击敌军骑兵,希望能为麦将军的突围打开一条通道!”
杨广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时候麦将军为什么不撤回来?”
王世充的脸上装出了一副悲伤的神色:“以末将的判断,麦将军在知道后路已失的情况下,知道败局已定,若是向河岸方向突围,士兵们一定会争着从浮桥逃生,到时候阵形散乱,无法抵挡,不仅杀不了多少高句丽军,也改变不了全军覆没的结果,军令如山,大帅既然对麦将军下了死命令,那么非胜即死,就是麦将军的结局,他选择了在敌营中壮烈战死,以求最多地杀伤敌军,震慑敌胆,也是麦将军对大帅,对我大隋忠心的表现啊!”
王世充说得声泪俱下,一双碧绿的眼睛里,泪光闪闪,他这也不完全是为了作戏,想到与麦铁杖二十多年生死与共的交情,今天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