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荥阳城头,王世充与魏征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张须陀军营,已经一片白色孝服麻衣,哭声震天,张须陀和贾务本的两具棺木,被放在显眼的高坡之上,几十名将校,以秦琼,罗士信为首,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他们这两位主将平时里对士卒极好,视如已出,而这些军士们也都视其为父兄,情真义切,闻之让人泪下。
魏征的眉头一直紧紧地锁着,王世充的神色却是从容镇定,他看了一眼魏征,挥了挥手,身后的王仁则心领神会,带着十几个亲卫远远地散开,保证他们谈话的安全,王世充微微一笑:“玄成,张须陀死了,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魏征叹了口气:“忠臣良将之死,总是让英雄豪杰为之叹息的,虽然他跟主公理念不合,是我们夺取天下必须要除掉的绊脚石,但看着他的死,还是让我欲哭无泪啊。”
王世充点了点头:“麦铁杖这样死的时候,我还有点难过,但是张须陀的死,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玄成,你可以心软,你可以英雄惜英雄,可是我王世充不行,我是主公,我是必须要夺取天下的男人,我必须心硬如铁,不带任何普通人的感情才行,对张须陀,我最多只能惋惜,绝不会为他流泪。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以后的事情了。”
魏征抬起手,伸出袖子,拭了拭眼角的几滴泪水,神色变得平静了下来:“主公,这回让我担心的,不止是张须陀的死,而是李密这个可怕的对手,终于踩着张须陀的尸体起来了,您真的对他不担心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能干掉张须陀的李密,也不配做我的对手了,你放心,李密虽然现在春风得意,击杀张须陀,让瓦岗寨名震天下,又用张须陀和贾务本的尸体换回了那两万多俘虏,但他越是这样,就越不可能成事。”
魏征的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这么说?主公的意思是,李密和翟让这两个人之间会起矛盾和冲突?”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李密毕竟是孤身一人上山,全无自己的势力,他之所以之前被所有的山寨拒绝,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而是相反,他的能力太强,名声太大,所有的寨主,除了王伯当这样的死党铁杆外,都怕给李密鸠占鹊巢,夺了自己的位置,你当翟让就不怕吗?”
“前些日子的探报就说了,李密刚上瓦岗的时候,翟让是连面都不见,直接把他关起来了,后来若不是假扮成道士李玄英的柴孝和,散布了流言,而徐盖又为李密说了话,翟让说不定都会杀了李密,以免后患的,即使这样,放出李密之后,翟让仍然对他多加刁难,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李密把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做得很好,他在瓦岗越是得人心,翟让就会越害怕,这回跟张须陀之战,更是证明了这点,翟让不让李密参战,自己一味死打硬拼,最后赌气决战,输得一败涂地,几乎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若不是李密设下埋伏,以少数精锐骑兵突袭了突击冒进的张须陀,这才反败为胜,否则翟让的脑袋,这会儿恐怕已经挂在这荥阳城头啦。”
魏征叹了口气:“那主公就认为,翟让会嫉妒李密,反而对他下手?”
王世充微微一笑:“我对我的这个师弟很了解,他不会给翟让什么下手的机会和借口的,他会小心翼翼地,继续主动维护翟让的权威和地位,不会主动夺翟让的权。”
“但是翟让周围的人,尤其是他的那些亲属和老部下,会对李密有戒心,瓦岗这一次胜利之后,势力会越来越大,各路山寨来投奔他们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这些人多半是冲着李密,而不是翟让来的。”
“所以这个矛盾只会越积越深,最后不可调和,他们的火并,是迟早的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瓦岗声势最大,也是火并最容易出现的时候,来作为他们的对手,只要打败了瓦岗军,那东都的兵权,就一定会落在我们的手上!”
魏征的眉头一皱:“主公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得不到东都的兵权吗?张须陀已经败死,中原一带再无可以对付瓦岗的军队,这时候杨广除了让你为帅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王世充笑道:“玄成啊,你对朝堂之事,还是有所不知啊,你觉得今天张须陀这样的败死,杨广会知道?”
魏征的脸色一变,愕然道:“难道,张须陀败死,他杨庆还敢隐瞒?”
王世充摆了摆手:“当然不敢了,但是怎么死的,就可是很有讲究了,他绝对不会说,张须陀是先胜后败,不仅自己身死,还让翟让趁机收拾残兵,对他的部队反突击,让他的部下损失过半,逃回荥阳的还不到五千,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