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默然无语,半晌,才幽幽地说道:“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恨王世充了,你恨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种想以底层身份来挑战高等世家的行为吧。”
李密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如此,王世充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不是那么地有野心,想要一步登天,只是想做个宰辅之臣,慢慢地进入我们高等世家的这个圈子,我还没有这么讨厌他。”
“但从当年跟他学艺,我就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世家子弟,所学的往往是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这些,而他所好的全是兵法,龟策,推算之类的东西,只有想夺取天下的野心家才会对这些感兴趣,所以当时我就对其心生警惕,虽然我自己也在学习这些,但我是高等贵族,世家子弟,我可以夺权,他不可以!”
杨玄感哈哈一笑:“谁不想当皇帝?凭什么只许你得,不许他得?”
李密傲然道:“因为我是世家子弟,我夺权的话,只要取得关陇世家和山东世族的支持就行了,不需要动那些草根,平民。成功之时,只需要象先皇那样,对于支持自己的从龙之臣加以封赏即可,这个权力,仍然是在我们这些世家,贵族之间流动。”
“可王世充不一样,他的出身太低,又是胡人入中原的第三代,不可能取得高等贵族支持,想要上位,只有拉上天下百姓造反,如果让他得势,那会有大批的低等贱民一朝鸡犬升天,而我们这些世家贵族子弟,又能何去何从呢?”
杨玄感的眉头一皱:“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本事,能治理好天下民众,这又有何不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也不可能代代为官吧。”
李密冷笑道:“再不能为官,起码爵位还在,只要不是太差,混个州郡长官还是有把握的,但要是在王世充那里,可能直接就会削爵为民了,大哥,你没有过过这种苦日子,不能想象这有多可怕。”
杨玄感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虽然人还活着,但跟鬼也没有两样,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密弟,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也知道无法说服你。只是我必须还要说一句,现在的王世充,已经是隋朝大将,重臣,也算是贵族子弟了,如果你想跟他讲和,放下以前的恩怨,携手共保大隋,这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李密断然道:“大哥,别的事都好商量,就这一件事,没有任何谈的余地。就算我答应了,王世充也不会答应。”
杨玄感摇了摇头:“不,密弟,我觉得他不是没有答应的可能,这回你和骁果军大战,他却没有偷袭你的后方仓城,足见其诚意。王世充是聪明人,他也知道跟你这样打下去没有太大的好处,你们在中原一直分不出胜负,而其他地方的混乱渐渐地要结束,全国上下各地区快要只剩下一支统一的势力了,你们继续这样打,只会为他人作嫁衣的。”
李密微微一笑,自信地摇了摇头:“大哥,你先告诉我,我们这一战跟骁果军最后战况如何了?刚才听他们的意思,还有你的话,你是击杀了宇文成都?”
杨玄感点了点头:“不错,我亲手杀了宇文成都,然后宇文化及就全军败退了,我在从骁果军军营出来后,就在你的空营里先杀散了宇文化及看守粮草的数百军士,然后把那些粮草付之一炬,当然,这也得益于你早作准备,在粮草中混了不少硫黄和硝石,我想如果我不出手,你也会烧了这些军粮的。”
李密笑道:“正是,我在北边的山林里埋伏了千余骑,打算着如果战事不利,就杀出来,烧掉骁果军的粮草。所以这一战的胜负已经不重要,就算他们打胜了,也是无粮,还是要崩溃的。”
杨玄感叹了口气:“你这次受伤严重,晕了三天,这三天里,事情已经有了比较大的变化,宇文化及回黎阳之后,部下因为缺粮和失败而分裂,留在河南边滑台的原隋朝东郡通守王轨,率先投降瓦岗军,这等于断了宇文化及的后路。”
“紧接着,樊文率排攒手,陈智略率岭南的昆仑奴部队,还有张童儿率两万骁果骑兵,也全部投降瓦岗军。此外,一夜之间,四万多骁果军士,自行溃散。现在宇文化及只带了两三万残军,弃了黎阳城之围,向着河北魏州的方向散去了。”
李密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些是意料中的事情,骁果军的战斗力确实举世无双,无人可敌,只可惜,碰到宇文化及这样的草包,一帅无能,累死三军啊。我军这回的损失应该在八万上下,但是收降了这些骁果军降军之后,实力并没有下降,甚至比战前更强。王老邪一定是想看我们两败俱伤,却没有料到,我们反而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