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豳州,铜川。
这里就是秦汉以来的北地郡,也是关中西北的门户所在,作为陇右进入关中的咽喉要地,这里向来是军事上的重中之中,只是这会儿功夫,李世民轻骑简从,拿着大弓,在这片山川之间的树林里流连忘返,他肩头的一只鹞子不停地起起落落,去追逐前方的猎物,而跟在后面的薛仁杲,宗罗喉等人,也各自持弓骑马,随行于后。
薛仁杲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凶悍与杀气,神色变得谦恭,脸色也是苍白,这个曾经不可一世,横行陇右的小吕布,已经在浅水原一战中输光了所有的自信心,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担忧着自己性命的阶下之囚,对于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敢打保票呢。
李世民回头看了薛仁杲一眼,笑道:“薛仁杲,听说你的弓马绝世,要不然咱们比比射猎如何?”
薛仁杲连忙拱手道:“败军之将,亡国之君,哪敢在秦王面前献丑呢?”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这里没有什么胜利者和失败者,只有两个骑马挎弓的男人,怎么样,薛兄愿意与小弟比试一下弓马之道吗?”
薛仁杲的眼中神光一闪,这个比他小了足有十岁的少年,说的很客气,但是言语中尽是嘲讽的语气,他把心一横,暗想反正到了长安也估计难逃一死,何必让人看轻呢,于是薛仁杲大声道:“既然秦王殿下这样说,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请!”
李世民哈哈一笑,策马而出,他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孤与薛兄比试,尔等不要跟得太近,以免扫了我二人的兴致!”
薛仁杲一咬牙,策马跟上,后面跟着的丘行恭转头对着段志玄说道:“薛仁杲不会对秦王不利吧,我等身为部将,不可让秦王脱离视线之外。”
杜如晦笑着摆了摆手:“二位,没这个必要,我想,秦王是有话要问薛仁杲,你我跟上去,反而不美!”
一个时辰后,铜川边,李世民和薛仁杲的座骑上,已经挂满了各种猎物,从兔子到大雁,獐子,一应俱全,李世民笑着对薛仁杲说道:“薛兄好武艺,好箭法,今天你我之争,就算是个平手吧。”
薛仁杲点了点头:“久闻秦王神箭绝世,今天在下甘拜下风,若不是秦王有意相让,我这个平手,是保不住的。只是秦王有话但请直说,在下虽然愚钝,也看出来了,你今天和我出来,不止是为了打猎的。”
李世民看着薛仁杲,平静地说道:“薛兄可知为何孤要以打猎之名,邀你来这里呢?”
薛仁杲叹了口气:“你是胜利者,我为阶下囚,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情,对我有什么想法,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李世民点了点头:“很好,孤喜欢的就是薛兄的这份直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上次能胜我们一次,我大唐必有内应,这个内应,只怕也是助你夺权登基的人,是不是?”
薛仁杲的脸色一变,转而又恢复了平静,勉强笑道:“秦王说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再说先父乃是被冤魂索命而死,谈什么有人助我夺权呢?而且我本就是太子,这大秦的皇位,早晚会是我的,用不着借助外力吧。”
李世民冷笑道:“是么?打天下的时候,一切都是未知数,自北朝以来,有几个太子是能正式登基的?这个道理,咱们做皇子的最明白。只有到手的东西才是现实的,你爹征战一生,杀人无数,岂会给什么冤魂索了命?一定是曼陀罗粉,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幻觉吧。”
薛仁杲的身子微微地晃了晃,惹得他胯下的座骑一阵嘶鸣,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秦王实在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什么曼陀罗粉,在下,在下没有听说过。”
李世民的神目如炬,直刺薛仁杲的双眼,刺得他不敢与李世民的双眼对视,却是听到李世民冷冷地说道:“薛兄,你现在仍然在极力地维护那个跟你串通之人,只不过是指望他能救你。不过我劝你一句,这个心思早早打消的好,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李世民,至于那个人,只怕是巴不得早点杀你灭口呢。”
薛仁杲猛地一惊,抬起了头,坐骑向后倒走了两步,一阵摇头晃脑,这会儿他看着李世民的眼睛,嘴唇在微微地发抖:“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如果,如果我出卖了他,你一定会杀了我的。他更是不可能放过我。”
李世民叹了口气:“诸子相争,手足相残的事情,从有了君王之后就没有停过,你薛家父子相残,我们李家只怕也会和隋杨一样,重新走上这条老路,薛兄,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明白,孤指的是谁,你不承认也没事,我就算从你这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