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人心目中,徐家不属于城外这一地区的人,中山王府在城内,地占城南半座城。
经过几家种菜地的农舍,前面菜园尽处,是一处郊野,路左是苇草丛生的小溪,遍生杨树垂柳,间或可见竹丛。路旁的一排杨树下,停了两乘小轿,似乎正在歇脚。这是说,有特殊人物在这条路上行走。
四个坐在树下歇息的轿夫,也颇为出色,高大健壮,像是私人雇用的轿夫,而非车轿行的伙计。
两个护轿的随从,更是雄壮威武,骠悍的气势慑人,一看便知是打手护院,手中有藏了兵刃的布卷。
天气炎热,树下虽然阴凉,但依然闷热,轿内的人却不出来,很可能是内眷。普通没有身分地位的市民,最好不要逗留瞥他们一眼。
相距不足百步,面目看得真切。他一点也不在乎甚么特殊人物,江东门的牛鬼蛇神,都知道他是不怎么本份的豪少,与甚么人都可以相处。
目下他已摇身一变,成了甚么都不怕的小霸王,敢和镇抚司玩命的亡命,人们应该怕他,特殊人物应该避免招惹亡命光棍,在权势不及处更不敢嚣张。
他本来没在意这些人,路人人可走,谁也不介意路上的行人是何人物,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左面的小溪对岸草木丛生,视野不良,突然传出芦笛的怪异声浪,不像是小孩玩芦笛,声音高低长短变化没有规律,五音却准确分明。小孩制来玩的芦笛,通常五音不全走样的。
他站住了,虎目中冷电乍现乍没。
芦笛仅吹奏了十余小段旋律便停止了,透过草梢树隙,看不到人影,有人也看不到。
前面四轿夫两随从,并没留意芦笛,聚在一起谈笑自若,目光也没落在他身上。
路侧有一排大柳树,他走近其中一株,伸手摘下一条柳枝,轻拂着像在观赏四周的风景,驻足片刻,然后慢吞吞踱回路中,向前迈步。
前面的人仍在谈笑,毫无变化。
走了四五步,他丢掉柳枝,似乎突然记起某些事,拍拍自己的脑袋,转身回头大踏步走上了回头路。
丢掉柳枝的举动有点怪异,轿夫们不可能看出破绽,怎知道他在打信号?
芦笛声也是信号,只有他才懂信号的含义。
绝大多数时间,他不要同伴在暗中布监视网,以避免万一落在仇敌手中,他自信有自保的能力。
镇抚司、汉府、各方龙蛇,只想利用他挟持他,并不想要他的命,所以不需同伴跟踪策应,他应付得了。
竟然发生大街行刺的致命危险,平江土地竟然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他,大出他意料之外,必须提高警觉,不能再孤身涉险了。镇抚司的人杀他情有可原,平江土地没有杀他的理由。
芦笛仅能传递简单的讯息,他仍然不知道前面这些人的来历。
他反向回路走,对方会有何种举动反应?
后面数十步,便是几家种菜园的农舍。
他并没有回头察看,但已发觉轿夫们站起的举动,似乎已感觉到他们惊讶失望的神情。
前后都有市街,相距都在里外,但皆被草木所遮掩,只能看到这几家农舍。
东面透过林梢,可看到郁郁苍苍的石城山,山颠的城墙和烽燧台清晰可辨。
不能向东面撤走,里外定然是秦淮河。泅水过河爬上山并不难,爬山颠的城墙就相当危险了,517Ζ城头上的警卫与巡城官兵甚多,大白天绝不可能登城而不被发现。
从三山门至石城门清凉门,非走这条路不可,这条路是捷径。绕西面的市镇走,远了一倍以上。
有人在这里布局等他,应该不算是意外。
但能算定他前往石城门,这些人计算之精,令他悚然而惊,而且算定他一定走这条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对方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将接近农舍,不远处道路转弯处,出现急步而来的人影,路旁的草木空隙颇为模糊,难以分辨人影的穿章打扮,只能看到快速移动的隐约身影。
他心中一动,以为对方在前面布伏,后面有人跟踪,两面堵截。
急急向路东一窜,向农舍后侧悄然绕走。
◇◇◇◇◇◇◇◇◇
他突然往回走,轿夫随从先是楞住了,然后是失望惊讶,神情不安。
“他怎么可能知道有埋伏退走的?难道他能望气便知吉凶?”生了吊客眉的雄壮随从脱口低叫:“我不信他也是仙,仙级的高手怎会甘于扮地方蛇鼠?更不可能让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