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咱们江东门四面都有水,不会发生火灾的。”
八十年后,城外大火燎原,包括西关在内,直抵江东门,被火烧得精光。西关与江东门相衔接的市街,成了火海烧成白地。淡粉楼、轻烟楼等等的名楼,秦淮十六楼中的六座教坊,以及所有的曲院勾栏,小街巷的半公开娼寮烟花巷,被夷为平地。
后来由中山王府出面,叩请皇帝开恩,不要再把秦楼楚馆建在莫愁湖附近,毕竟徐家的子孙,一直是南京守备最高指挥官,家门口是教坊娼馆,至少有碍观瞻。
从此教坊娼馆在这一带消失,六座楼也没重建,把教坊区迁入城内,在秦淮河大张艳帜,与府学县学为邻(贡院那时已经北迁),学生士子生员,出了学舍便往教坊跑,秦淮画舫一艘比一艘华丽。
从此,展开娼门新页,秦淮脂粉名满天下,以后整整繁荣了四百年。
“你怎知道他们撤走的?没睡?”
“宿醉醒来便急,在天井的阴沟小解。右邻那位仁兄,恰好在屋脊向下瞄。我一气捧起一只花盆想向他投掷,没想到他惊叫一声便消失了,大概怕被花盆掷中,原来是看到城内的火光才撤走的。”他仍然堵在门外,不想请水龙神进屋:“他们只想知道我的动静,记下我的一切活动情形以便建档而已,其实并无恶意。他们在济阳侯府,甚至派人住进宅内监控呢!这是镇抚司的职责,无意完全隐身藏匿监视,也表示我在他们的掌握中,警告我不可着手为非作歹。除非他们踩破我家的屋瓦,我是不会和他们计较的。”
这表示昨晚他一直就在家中睡觉,监视的眼线可以作证,其他地方出了任何事故,皆与他无关。城内王家大宅失火,他还在天井中小解呢!
天色黑暗,天井下更暗,高高站在脊角向下瞧的眼线,能看到人影活动已经不错,绝不可能分辨搬花盆准备掷击的人是不是他。
水龙神接受他的解释,成为他第二个有力证人。
“原来如此,难怪你要睡回头早觉。”水龙神确是接受了:“酒完全醒了吧?”
“你不是来管我是否睡早觉,是否宿酒已醒的。程大爷,到底有甚么十万火急的事?希望你知道人情世故,大清早报喜不报忧。”
“是喜是忧,得由你的心态与看法而定。天地双杀星赶回城去了,白无常常老兄要和你谈谈,赶快穿妥衣裤,千万不要带剑,跟我去见他。”
“他娘的,他该来找我,难道他不认识路,不认识我的家?”他粗野地拒绝。
“他忙得焦头烂额,调动人马抓疑犯脾气特别暴躁,你行行好,跟我去别惹他生气好不好?那家伙恶毒阴险,惹火了他不会有好处的。”水龙神几乎在哀求了:“不要让我为难,我也算是京都一雄,沦落成传话跑腿的人,已经够霉够可怜了,不要再落井下石好不好?”
“好吧好吧!你等一等。”他见好即收,进屋准备。
◇◇◇◇◇◇◇◇◇
白无常在码头区长街,征用一座房屋作为临时指挥所。镇抚司的人,不需以任何名义,便可任意征用一般的民宅,作为处理事故的指挥所。他是密探三头头之一,拥有生杀予夺的特殊权力,要说他可以代表皇帝,一点也不夸张荒谬。
堂屋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一个个神色肃穆、阴沉、紧张……神情各异,气氛慑人。
白无常的狞恶面孔,比往昔更难看了,挥手赶走了厅中的同伴,阴森森地抬手示意四位来客落坐。
“李季玉,出了事故你知道吗?”白无常刺耳的嗓门,今天显得更为刺耳,开门见山日气凌厉。
“事故?我知道甚么?”他的嗓门也不小:“老天爷!你以为我是神仙?掐指一算仙眼一转,就知道过去未来,皇朝的兴衰?昨晚没睡好,大清早程大爷几乎把门拍破,惊醒了我的连床好梦,十万火急把我揪来,我能知道甚么?不会是天坍了一半吧?”
“少给我耍嘴皮子。”白无常拍案怒叫:“怨鬼失踪了好几天,你知道一些风声吧?”
“前天傍晚,酉牌末左古,他带了六七个男女,在三汊河镇码头,化装成舟子和水夫,先后登上一艘中型百石货船,向下游驶走了。”他把预先编好,颇有根据的消息坦然说出:“如果我所料不差,目下他可能在黄天荡某处睡大头觉。那艘货船是水贼的。何时重返京都,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朋友虽多,却没有在水贼卧底的人。”
“真的?”白无常的吊客眉锁得紧紧地。
“我的消息多数是正确的,我现在已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