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冷然屹立,无惧地向两旁留意细瞧,他在找机会脱身。
山主的神色相当和蔼,向下叫:“小伙子,你不必胡思乱想妄想逃走,你贵姓大名?”
中海吃了一惊,他奇怪这位山主何以能看出他的心思,暗叫不妙,这位鬼山主精明得
紧。
“小可姓龙,名中海。”他大声答。
押他的巡山管事袁荆州,将从他身上搜出的路引等物一一呈上。山主仔细地审视,剑眉
渐锁,说道:“你是个刑满释归的流徒,按理,本山的弟兄不仅不敢留难你,甚至还照顾你
出境。可是,你不但毁坏本山的盘道箭,更伤了……”
中海不等山主说完,急急分辩道:“小可不知那是贵山的盘道箭,更不是有意毁坏的。
至于伤了贵山弟兄的事,小可也是不得己,贵属下说要剜小可的心肝下酒……”
山主不等他说完,大笑道:“哈哈!你真不懂事,那是咱们做强盗的场面话,你怎么认
起真来了呢?”
“可是,小可……”
“别说了,你大错已铸,无可挽回,犯了本山的大忌,你只好认命了。本山主爱莫能
助,只好将你两人处死了。”
中海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咬牙:说:“小可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这位老伯无关,可
否……”
“他不是你的同伴么?”山主指著挟在两名大汉手中,奄奄一息的老人问。
“不!那位老伯病危行将不保,小可并不认识他。”
“你胡说!你背著他逃命,会不认识他?”
巡山管事秉道:“秉山主,他两人确不是同路的。”
“他姓甚名谁?”山主向中海问。
“小可不知。”中海坦然地答。
山主大奇,惑然问:“怪事,你连他姓甚名谁也弄不清,自顾尚且不暇,还背了他逃
命,为甚么呢?我不信,你在本山主之前,哼!竟敢……”
中海大急,抢著说:“小可顶天立地,字宇皆真。这位老伯几乎倒毙风雪之中,小可将
他救入崖穴,探出病情,答应替他医治,岂能只顾自己逃生?小可不愿连累他人,在就死之
前,请山主给小可三天时辰,尚请俯允。”
“为何要给你三天?”
“这位老伯病入膏肓,只有两天救治的时光。而且,小可敢断言,贵地千里之内,决无
名医可以替这位老伯起死回生。”
“怪事,那么你还要替他医治?”
“小可久已不治这种重症,但这位老伯愿意信任小可,因此愿假三天时光,全力抢救他
的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请山主见允。”
山主虎目生光,突然站起问:“你有把握?”
“歧黄之术,深如瀚海,能审气色知脉理并非上乘,能从生中知死死中知生方算工夫。
这位老伯目前的景况是生中知死,看去息存气在,事实已油尽灯枯死期将至。但小可能从死
中知生,知道他尚可拯救,但……但小可仅能尽力,只有三成把握。如果小可有金针有药
材,希望可增两成。”
“你会医道?”
“三代家传,不甘菲薄。但小可十六岁受诬役边,只获真传十之一二。”
这时,巡山管事巳将中海的包里打开检查,突然惊叫一声,“拍”一声将骨匣盖失手掉
落。
“甚么东西?”山主问。
“是……是一匣碎骨,是……人的碎骨。”巡山管事急答。
“你带人骨做甚么?”山主问。
中海黯然,怅然道:“那是小可的难友,身死卫所,埋骨异乡三年,临死前恳托小可在
刑满之后将他的骸鼻带回福建故乡。看来,只好劳驾贵山的弟兄,将他在贵地安葬了。”
“你是湖广人,怎能将骨灰带到福建?”
“为何不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可怎可因路远而有所畏惧?”
“他是你的甚么人7”“亳不相关。他姓吴,名济慈。他流配到所时,小可已服刑近五
载了,他只活了半年。至于他的身世,我毫无所知。”
山主死死地瞪著他?廊下,数十名好汉有大半已经站起了,全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中海。
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