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着要冲过去,却被刘公公一把拉住。
“公主,咱快些走吧!宛言她……老奴会命人带她回去的……”眼角亦是泛出一滴老泪,不经意间便拭去了。
姑姑……
如惊天霹雳响在耳畔,画扇当下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姑姑,是被她连累的……
那点点滴滴的血迹,在雪白的大腿上如同一幅凄厉的狂草,蘸满惊人的骇痛,那微微颤动的身子,因了难抑的羞愤而蜷缩起来,试图遮住自己的身子。
画扇泪流满面,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软软无力。
踉跄着上前,扯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姑姑身上。
宛言却别过头去,不愿意看她。
或者,是不愿意让她看到。
泪……
多少年来,她独自暗暗流了多少泪,如今这最后的泪,是为姑姑流的,从此以后,是生是死,她都不要再哭泣。
梨花落,红泪央,是的,她的泪已经干了!
“走吧,公主。”刘公公亦是心酸。
皇上打得什么主意,他已经在御书房门外偷偷听到了,虽不是什么好事,对于公主来说,总不是坏事吧!
只指望,她能把握住机会,最好能趁机逃离皇宫,亦逃离六公主的掌控。
纱窗日落渐黄昏(一)
大玥朝京都。
已是九月。
从大玥朝的使臣前来提亲到为六姐准备嫁妆,到如今迎亲的队伍到达大玥朝京都,整整五个月。
近来京城中,老百姓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便是这位从南边小国大兴来的公主,他们未来的皇后了。
据说这位皇后,是皇帝私自出宫游玩时,在大兴国遇见的。
至于如何遇见,又发生了什么,民间流传着许多版本,至于真真假假,已无人关心。
大婚之日定在十月初,因此如今的那位未来皇后并没有直接住进宫中,而是被请进了皇家在京城西郊的一处别苑,唤作碧瑶天。
落叶袅袅,轻烟缭绕。
画扇坐了在湖边,素白色的纱巾将脸遮了,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如翦双眸。
前面是辽阔的水域,水面上是淡淡的雾气,将一池秋水笼罩,池上有片片枯叶随波荡漾,如汪洋中的小舟。
亦如她的生命,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孤苦无依。
低头,绿莹莹的湖水里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如一个白色的蚕蛹一般被严严实实地抱住,可笑至极。
心中却是凄然。
母亲的衣冠冢已经被丽妃发现,那温叔叔恐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即使他侥幸逃过一劫,又如何得知自己被父皇作为六姐的陪嫁,送到了这大玥王朝来?
那她的脸,永远只能是这样子,再无法恢复了吗?
没错,她如今的身份,是大兴国六公主云若如的陪嫁丫鬟。
“你害死了你的母亲,给大兴国带来了灾难。朕留你在后宫抚养这么多年,也是你该回报朕和大兴的时候了。”
那天在大殿上,她第一次见面的父亲高高地坐在他的皇位上,居高临下地:“既然你是天降的灾星,朕就送你去大玥,去给大玥朝带去灾难,以助我朝将来有朝一日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声音苍老无力,却是冰冷威严。
曾经,她也在梦里见过她的父皇,是那样的慈祥,疼爱地将她搂在怀里,为冷落了她那么多年而道歉,笑着说以后要好好地疼爱她。
如今,他在自己的面前,却那样的遥远。
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助他谋反的工具。
于是,她便变成了侍女,陪嫁进了大玥的京城。只是作为他的女儿,她亦得允许提了一个要求。
带言姑姑一起,陪嫁到大玥。
只是,言姑姑自那日的刺激之后,精神时常,已不能辨认出身边的人,疯疯癫癫的时而哭笑,时而沉默,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此除了六公主和父皇派来监视她的落霞,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大兴国的七公主云画扇,只知道她是六公主陪嫁的丫鬟,生得一副丑陋不堪的容貌,叫做初儿。
“初儿……云初……”她喃喃地反复念着自己的名字。
可是,既然不再被承认是公主,也不配姓云了吧?
初儿……
她只是个没有姓的可怜人,连自己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没有人作证,有时自己都怀疑,那些过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