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站不稳。
“他……传你过去?”这个时候,连宸祈想见的居然是裘敏,而不是她!
呵,对呵,你不是一早便知道,他心底爱的那个人是裘敏了吗?云画扇,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梦呢?
裘敏尴尬地瞪了巧儿一眼,却也只能点点头。
“他传你去做什么?”知道这话问出口实在是唐突,可还是忍不住问了。
依然是巧儿那丫头伶牙俐齿地答了:“皇上要小姐去接旨!”满脸笑意盈盈,看了一眼裘敏,“悠儿姐姐说了,是有关小姐终身大事的!”
皇上终于想通了,要立小姐为后了吗?小姐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是没有白费!想到这里,眼角都要湿润了。
裘敏知道画扇是误会了,只是心底却有奇怪的快 感,竟不想解释。只歉意地:“娘娘,敏儿该去了。”
画扇木然地偏过身子,让裘敏离开。深秋初冬的风,夹杂着并不温暖的阳光在她白 皙的脸上,映出红霞一片。
连宸祈,你果然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既如此,云画扇心中还有什么不忍的!
双手在身侧握成了拳,嘴角漾开一丝残忍的笑,凄美如盛开的曼陀罗。
日头升到当空的时候,连煜华眯着他狭长的眼,勒马立于护城桥的这一端。他回来了。三四个月过去了,他终于是再次回到这京城。
二十余年,生于斯长于斯,他却从未如今日一般这样深沉地凝视着这京城。今日一看,却是那样的不同。
竟和记忆里的那样不同。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一扬,身后忽地便战鼓喧天,潮水般的呐喊骤然而起,如风声雨声,立时便充斥着他的耳膜,再听不清楚其余的声音。
遥遥地,他看见对岸有一名将士,身穿着银色的盔甲,骑一匹枣红马,缓缓从城门中行出,亦在桥的那一头勒马立住。
林佑礼。
他知道,那是林远的义子,林佑礼。
在林远奉旨领兵之前,便是这个林佑礼统帅大玥朝的军队与他作战的。呵,看来林远那老头子果然是不行了,竟要这毛头小子再次领兵出战。
嘴角漾开一丝得意的笑,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锦晟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样子。他仿佛还看见了——
她。
云画扇。
那一双含泪的,却倔强的眼。
160。平阳歌舞新承宠(七)(
想起那双眉眼,忽地下了决心般。
只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都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河面早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时候铺下了草垫子,如平地一般的稳当。对岸亦有黑压压的兵将冲上来,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接声,盔甲碰撞声,马嘶声,利刃斩入血肉声,鲜血横渐声,整个河面沸腾了起来。
连煜华轻轻一夹马肚,马儿迈开蹄子,轻轻踏上石板桥面。青石板在马蹄下发出哒哒的声音,却淹没在这一片惊天动地的厮杀声中。
对岸的林佑礼,亦轻扬马鞭,催促马儿上了石板桥。
自打开战,他和林佑礼正面交锋不下数十次,他认得他的盔甲,和盔甲前用红线拴着的那道护身符——据说是若梨那个丫头为他求的。
呵,连若梨,说起来也算是他妹妹呢。
或许还真是这丫头的护身符显灵,几次三番,他几乎要了林佑礼的性命,却都让他侥幸逃tuo。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任何阻挡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鲜血染红了银灰色的盔甲,散发出森森的寒光。大玥朝的先锋军是林远亲自挑选训练的精锐,骁勇善战,以一抵百,民间素有“林家军”之称。万中选一的林家军,纵然敌人数倍于己,仍旧奋战杀敌,无一人退缩。
冰面上冒着腾腾的雾气,分不清是冰雪的寒气还是鲜血的热气,迷糊了所有人的视线,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
终于,两人的马匹均停下了脚步,连煜华嘴角含着笑,隐藏在厚重的护具之后不得见。只是透过沉重的盔甲,他仿佛看见了林佑礼脸上的绝望。
“林佑礼,今日这护城桥,便是你的葬身之所。”他笑,“怎么,不怕么?”
对方并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
目光从护具后透出,如冰雪一般的寒冷,如鲜血一般的炽热。
“你并非大玥子民,何必为大玥朝死心塌地地卖命?不如投靠本王,还能留你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