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心神恍惚,他行至书架某一格前,将木匣打开,双手抚上那一双云履,那般温柔碰触,宛如挚爱就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缠绵。
他想起乍看到这双云履时的感受——
蓦然的不敢置信后,胸中便涌起无尽的哀恸悲绝,火辣辣的宛如灼烧成灰,他几乎要笑出声,却是被千年冰雪冻结,连低泣一声也无法作到!
那一瞬,这满殿繁华,宫阙千重,也不过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只剩下耳边那温婉低语,怯怯而愧疚的絮叨道——
“石君侯呈到我手上时,就剩下这双鞋了,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你也别伤心了,这是她自作孽,不可怨别人。”
“虽然我不愿见你为她悲痛如此,却更不愿你被蒙在鼓里,还是早点清醒的好。”
萧策闭眼,耳边的聒噪,全数碎为片言只语,扭曲乱音,下一瞬,他的声音低沉近乎凝滞——
“她是怎么死的……”
那聒噪的女音不敢再做声,嗫嚅着不愿开口,萧策猛然睁开眼,双目宛如飞焰横天——
“她是怎么死的!!!!”( )
第六十一章 无题
那双美丽杏眼流光闪烁,因他的突然爆发而惊愕不已,她的声音都仿佛被扼在咽喉——
“雪山崩塌,万丈陷落之下,无人幸免……”
隔着潋滟生辉的薄薄珠帘,她声音顿了一顿,惋惜轻叹道:“我们派人去看时,已经在雪水里泡了月余,面目浮肿不堪,也看不出原样了。”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萧策微微眯眼,已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座深殿,浑浑噩噩中,只记得手中牢牢抓着那只匣子,那被雪水浸得泛黄的丝履……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那时的心悸与绝望,此刻却仍是铭心刻骨,萧策的手微微痉挛着,再一次地掀开匣盖,任由那一双明珠的冷光直射眼中。
在书架的背面,明珠于半明半暗间光华清冷,吞吐宛如活物,他骤然闭目,双目仿佛被刺痛一般。
曾经亲手相赠,曾经甜蜜温馨,如今却已只剩下最为不堪的惨痛结局。闭上眼,她飒然明净的微笑好似仍在眼前,
可剩下的,却惟有这一双鞋,这一对谈笑间凝聚誓言的明珠。
是怎样走到如此地步的?!
萧策苦笑着在心中自问,却终究是没有答案,他的双手颤抖着,紧紧的握住了这唯一的外物,唯一的依凭,仿佛孤注一掷的要抓住些什么。
然而什么也不会再有了……也或许。斯人斯情。从自己长剑刺入地那一瞬。便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原谅我……也原谅你自己吧……”
他以低不可闻地声音喃喃道。窗外明媚地春光斜斜照入。他地笑容加深。仿佛无尽欢畅。惟独那眼中地幽黑空寂。永久地凝在了此刻。
王城睦元殿中。这一阵倒是平静地许多。自从燕姬出了那等丑事后。满殿里女眷越发谨小慎微。半步也不愿多出外间。这般近乎幽闭深宫地日子。实在让众人百无聊赖。这一日春光晴好。天气有些热了起来。众人都是青春年少。北地女子终究是活络惯了地。不比京城闺秀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是一干女眷怂恿了瑗夫人。又禀了朱闻。到了郊外地猎苑中。
北人好弓马。虽然已不复过去马上吃睡地岁月。却终究连女子也会一两手。
瑗夫人在众人展开的屏帐后换了窄袖轻衣,一眼瞥见一旁静坐的疏真,唇边闪过一道玩味的笑容,“妹妹不换衣服吗?”
“我今日有些咳喘,平日里也甚少骑马,就不出丑露乖了,你们玩得尽兴吧。“
疏真淡淡说道,她坐在小圆杌子上,任由微风吹拂她的发丝,腰间束带不盈一握,仍显得有些宽了。
她轻咳两声,面色仍是苍白,映得那些靛青黥印也越发鲜明,弱不胜衣之态,却是让瑗夫人皱了皱眉,道:“妹妹的身体也太过柔弱了……宫里最近有位新进太医甚是年轻,为娘娘们诊治颇得赞赏,不如改日请他过来一视。”
疏真闻言又咳——这却是真价实货笑呛了的,她有些啼笑皆非,含糊道:“这位太医我也有所耳闻……”
微微皱起眉,暗怪叶秋太过张扬,正在想法婉拒,却听瑗夫人嫣然一笑,拿出当家侧夫人的派头,不由分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就请他过来。”
她随即起身,侍女们亦是骑装飒爽,纵马扬鞭之下,不远处草丛里顿时飞起几只山鸡,银铃般的笑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