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瞻听到“那位贵人”四字时,眉心都浮过一道冷戾黑气,他仿佛不愿多谈,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笑道:“无论如何,你都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实也好,虚也好。只要能触动那一点衷情,还怕他不心软?”
萧淑容默然不语。双手将丝帕绞得满是碎痕。眼角眉梢间却仍不失哀怨嫉恨。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多日未见地爱子朱闵。只觉得胸口针刺般疼。“我现在寸步难行。让你地人配合我行事。”
“这是该然。”
欧阳瞻轻声笑答。烛光映入他眼中。那抹笑意却满是诡谲森然。让人不寒而栗。味。在无声无息中染遍袍服。请贵中透出孤寂。萦绕在朱炎身畔。久久不散。
他叹息一声。放下手中湖笔。却冷不防有一滴朱砂溅落在文书纸面。硕大一点。灯下看来仍是触目惊心。
他心中烦抑更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却再无心批阅。干脆起身负手而行。慢慢走到了王殿之外。
夜凉如水。白日地热意逐渐消散。银河霄汉之间星辰越见璀璨。朱炎软靴常服。随意而行。却只觉宫殿厚重巍峨。皆是几百年地祖宗基业。虽有自己亲选地江南园林点缀其间。却仍是难改凝重呆板之风。
终究不如帝都,那般钟灵毓秀,风流蕴藉,重檐斗拱之间。韵味华美,只让人移不开眼……如此神仙宫阙,繁华若梦,才配得上那高华清隽地佳人。
他想起伊人,心中更添黯然,在园中走了一阵,只觉得腋下生风,清凉遍体,这才转身返折。
宫道的拐角处。有人端了瓷罐碗盏等物。正匆匆而来,却是险些撞个满怀。看清朱炎的面容后,惊惶万分,连忙下跪,朱炎打量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你好似是太医局里的人。”
“王上圣明……小人正是。”
“这些物件是要做什么?”
“这是为萧淑容准备的,她着了风寒,病势很重,却仍不肯吃药,所以小人只得端了下去。”
“她病了……”
朱炎沉吟回味了一阵,随即微微颔首,转身而去。
玉帘低垂,纱窗紧锁,牙床之上,有人着一袭白衣,发髻散乱,手中却捧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正在敛目凝视。
朱炎刚入萧淑容地寝殿,便见到这一幕。
同样白衣胜雪,同样风鬟雾鬓,同样手执长剑,这一幕,却是唤了他魂牵梦萦的记忆!
他手指有些发颤,面容显现出动摇和迷茫,却是呆在了当地。
那女子回过头来,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瞳仁在黑暗中晶莹熠熠,眉目之间,竟也神似了六七分!
神宁殿下……!
那女子以绢布静静拭剑,黑暗中看来,自有一种沉静气质。朱炎胸中汹涌激越,不可抑制,终于忍不住推开了门,只听支呀一声,房中之人惊得一颤,回过头来端详了许久,才仿佛不敢置信似的,轻声喃道:“王上!”
“是你啊……”
朱炎终于认出。此女并非旁人,正是被他禁足殿中的萧淑容,他仿佛着迷似的,一眨不眨的端详着那酷似的眉目打扮,眼中闪过眷恋甜蜜的耀眼光芒。
这一刻,他仿佛年轻了十余岁。
“是你啊……你在做什么?”
他有些迷乱地问道,不复平日的冷静沉着。
萧淑容站起身来,却是脚下一软,几欲坠地,朱炎上前一搀,却是抱了个满怀。
“放开我……”
萧淑容微弱欲挣,却也不似平日的逢迎讨好。
“为什么要放?”
朱炎低声叹息着,似问她,又似问自己。
“臣妾有罪,不敢再近王驾。”
萧淑容低声呢喃道,随即却连咳数声,面色越发苍白。
“你不顾身体有疾,居然在擦剑?”
“是……”
萧淑容低声答道,双眉轻颤之下,那般隐忍之意,竟越发酷似……
“我无脸再见王上,只有睹物思人……这把剑,是您先前落在我殿中地。”
幽幽的女音如魅如仙,在殿中静静响起。朱炎闭上眼,心中那白衣,散发,手持长剑的形象却越发鲜明,不可磨灭。
他睁开眼,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有力,响彻了整座宫室,“你不可如此自苦……若是想见寡人,寡人便在此陪你。”
他一字一句,深情隽永,眼前的丽影,在这一刻与心中挚爱重叠交错。
萧淑容低泣哽咽,“臣妾莫非是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