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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正深沉,宫中的更漏声敲了三更,烛泪的残红在案头犹有余辉。这一瞬,疏真却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微红的烛光晕染下,她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有一道苦笑浮上了她的面庞,仿佛有什么在这一瞬化为了粉碎——她细细的咬住牙,再没有什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然,她的笑声显得支离破碎——
“你,都听见了?”
萧策挺拔的身形在青金石砖上投出长长黑影,一双黑眸深若寒潭,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却是比什么言语都要凌迟人心。
“你,终于还是听见了……”
一声叹息,疏真心中升起的,除了浓不见底的绝望,竟也有荒谬的轻松感——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颠倒
似整个人都浸在冰水之中,疏真浑身抖,眼睛却越亮得几乎刺眼,就那样凝视着萧策,不曾移开…>;
她的瞳孔深处倒映出萧策的身影,仿佛近在眼前,又好似渺远不可及。
风卷得帷幔临空乱舞,绸料摩挲的声响单调而重复,这一刻,大殿之中陷入了死寂。
“清远侯,你都听到她说的了。”
得意而轻松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刺耳,石秀终于开口了。
疏真的双眸因愤怒而剔透,斜斜一瞥,却听石秀悠然道:“我早就知道,你这种狡诈阴险的女人是不可信,表面上与我虚以尾蛇,却是想拖延时间,让自己的刺客去把真正的公主殿下除掉——你真以为,我会与你交易么?”
他的笑声在此时听来,分外义正词严,疏真却只觉得可笑,“我身为名门之主,国之栋梁,怎会与你这妖女沆瀣一气?!今日与你周旋,不过是设法让清远侯看清你的真面目罢了!”
疏真看也不愿看他那唱念俱佳的表演,只是幽幽的,看定了萧策,“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萧策眼中波光晶莹,任谁也看不出是泪、还是恨。他就那样站着,惟有袖口的无风自动,显示他激越欲狂的心情。
“我从来都没相信过……”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仿佛无数雪晶盘旋于空中,疏真这一瞬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几乎要跌倒在地——
“我一个字也不曾相信石秀地话。直到刚才。你亲口承认……”
疏真望定了他。勉强想露出一个微笑。但眼角眉梢升起地。却是说不尽地苦涩。
她张了张嘴。好似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你说话啊。解释啊。只要是你说地。我都愿意相信!”
萧策低喝出声。一拳擂在桌上。木屑簌簌而落。随即整张书桌裂成几块。
“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地。”
疏真垂目说道,整个人几乎化为无笑无泪的冰像,这让萧策越愤怒。
“十年了,这十年你有无数的机会向我坦白。”
“这无数的机会只会有一个结果——冒充天朝皇嗣,足够让我被凌迟十遍。我不认为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疏真的声音虽然低哑,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晰。
萧策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石秀在一旁听得真切,冷笑着说道:“你还真会假装无辜——你谋害公主在先,假冒身份在后,凭你那狡诈阴狠的心计,此事早有预谋,只可惜天日昭昭,公主殿下侥幸没死,这才戳穿了你的阴谋!”
他随即对着殿外扬声道:“殿下,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请您进入吧!”
由门边传来绸衣的轻微摩擦声。环佩叮当中,有人身着宫装,行似弱柳扶风,袅娜娉婷。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位羞怯轻颤的俏丽女子,她虽佩累珠凤钗,华衣锦绣,一举一动却都温驯有礼。她站定了,向着萧策深深一躬,咬唇低泣道:“本宫全赖清远侯做主了!”
萧策一时不知如何是何,手忙脚乱的还了一礼,头脑里仍是一片混乱,却见昭宁公主瞥了疏真一眼,仿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事物,颤抖着躲到石秀身后。
“殿下别怕,十年前生了什么事,你好生跟清远侯说说,他才能替你做主呢!”
石秀笑得好整以暇,眼角却露出一丝犀利光芒。
满殿寂静,只听昭宁公主哽咽道:“那日山匪劫持,我这侍女自告奋勇说要替我挡灾,她说自己是公主,我还感动不已……谁知,她随即让那群山匪把我推下了悬崖!”(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