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云睁开双眼,只觉眼前的木屋异常陌生。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典什锦花窗,窗上贴着刺目的红色“囍”字。
紧邻的拉伸式木门同样被漆成喜庆的红色,门前则是一对精致的五足黑木熏炉。
细烟缭绕,逶迤千变,夹缠着淡淡馨香,似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冲淡了室外嘈杂的声音。
这是哪儿?
徐振云茫然转身。
身后一米左右是一扇宽大的云母屏风,上面绘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画。
跨过屏风,显在面前的是一张“床中套床”结构的海棠花围拔步床。
细密的青白珠帘卷起,中央小床上端坐一人,穿着一身大红吉服,身形窈窕,青葱素白的双手横陈膝盖。
鲜艳的大红盖头遮住面容,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新娘子!?
徐振云猛的低头,发现自己也是穿着一套红黑相间的古典礼服,头戴纱帽,神似古装剧中新郎的打扮。
我是新郎?
什么时候开始的剧本游戏?
浑浑噩噩中,徐振云目光发散,视野却为之一宽:
靠床的黄梨木梳妆台上摆放着一根细长的玉如意,床上、屏风上、梳妆台上、还是燕几上,到处都贴满“囍”字。
北向床尾开出一个窄窄的小间,青布帘遮挡。从下方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只刷着红漆的崭新马桶。
室内四角,悬吊梁上,共有七八座小型的烛台灯盏,蓝焰跃动,光影摇曳交错。
突然,一个念头直插徐振云的大脑,楔入灵魂深处:
穿越了……
徐振云。大晋仙朝,神都直辖南阳县,玉华坊徐家。
父亲是品阶不明的修道人,因为十六年前的“神都动乱”亡故,一年后母亲因病去世。
徐振云刚刚年满十八,因为在武道上颇有天赋,自十二岁起走上“道学”之路,于白石武馆脱产习武,迄今已有体术八段的修为。
只要晋升体术九段,就有参加国朝大选的资格……
“等等,床上的新娘和自己的打扮,又是怎会回事?”眼前摇曳的蔚蓝灯火,将徐振云带回现实。
这个念头浮现,脑海中对应记忆立刻清晰。
徐振云猛地愣住了——竟然是真的!
正如屋中陈设宣示,今天是徐振云的新婚之喜,洞房花烛夜!
徐振云呆若木鸡。
随后头脑中一阵翻涌,前因后果浮现。
徐振云之父徐奉志,当年结交一位挚友冉大洲,二人义结金兰。各自儿女出世之后,某一日酒后许诺,定下娃娃亲。
因为两家交情深厚,再加上少年时的徐振云和冉楚楚青梅竹马。所以徐奉志虽殁,婚约却不曾动摇,一直存续至今。
在徐振云成年后不久,今日结成正果。
……
信息消化,徐振云驱散迷茫,瞬间的欣喜之情压倒了对“穿越”的震惊。
冉楚楚可是个颜值出众,性格温柔的姑娘!
家族聚会中,大伯、三叔,四叔每每夸赞娶到冉楚楚是徐振云凡生难得的福气时,未来的岳父冉大洲从不谦虚,只是笑呵呵的饮酒。
这算是天上掉馅饼吗?
“嘤嘤嘤……”
恰在此时,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忽然出声。
她双腿并拢得更紧,笔直的身板轻轻一晃,似乎是等得太久,发出含蓄的催促。
徐振云三两步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玉如意,转身走到床前。
就在将要挑落盖头的一瞬间,徐振云猛地停住。
“等等;为什么我心中尽是欣喜,没有一点‘和陌生人发生点什么’的忐忑;以及鸠占鹊巢、绿了原主的内疚?”
徐振云脑海中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仔细回味,徐振云发现:因为“冉楚楚”并不是陌生人。
自己并不只是拾取了原主的一份流水账式的记忆包而已;原主的一切经历,自己完全感同身受,如同亲历亲闻;强度与深刻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在地球的那一段人生。
好像同一个自己拥有两段过去,完全平行,并行不悖。
同时,自己的精神力,也变得十分茁壮,显著的异于常人!
原来魂穿是一种“融合”?现在自己的情感、意识、世界观,都是两个人融合的产物?还一直以为是类似“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