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迹?”
张骞听少妇说话,半白的浓眉微微一皱。显然,对方对自己的行踪了若指掌,多半还在暗中跟踪监视了许久。仅这项本领,自己便自愧不如。
他方才打伤佘隐娘,吓退沅不绝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倾尽全力。一来仗着出其不意,二来旁观多时对这两人的招式套路心中有数,觑准破绽全力一击才幸运得手,若论真实修为要解决其中任何一位至少也得苦战六十个回合以上。
位列八方使第六的秀丽少妇现身,令胜负之数殊为难料。
“苗奕琰?”李敢道:“八方使中最擅长追踪传讯之人。”
“李校尉过誉!”苗奕琰不疾不徐道:“奉会主钧命,请诸位移玉相见。”
这倒奇了,项岳居然会主动相约?霍去病和李敢悄然对视,从对方的眼眸中均觅到了一丝疑惑和警觉。
“请!”只是一瞬的考虑,李敢朗声回应。
“咚!”又一声鼓响炸裂在耳际。以博望侯张骞的修为,亦禁不住心神为之一散。这已是第九声罹殃鼓,而且是用夔皮鼓这样的上古神器运槌击出!
忽听李敢在身旁问道:“张侯,您可要与我们一同前去拜会项岳?”
张骞听他语音平和神色泰然自若,不禁暗赞一声:“好深厚的仙家功力,不愧是清醒真人的关门弟子!”再看霍去病和金峨,心中讶异更甚——这两位年轻人对惊心动魄的罹殃鼓音如春风过耳浑然不觉,仿佛神智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委实是一桩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事。
他心里唤了声“惭愧”,吩咐道:“邑父,你先回喜宴厅,我去走上一遭。”
“侯爷小心!”堂邑父朝张骞抱拳告辞,魁梧的身躯退入迷蒙浓重的绿雾里。
众人在苗奕琰的引导下前行。张骞心有不解地问霍去病道:“霍侍中,你刚才为何听到我的笛声便知是帮手来了?”
霍去病不置可否地微笑,伸手向张骞道:“侯爷可否将乌石笛借我用一下?”
张骞一怔,他手中的羌笛是多年之前在西域受人馈赠,几乎无人能知其来历,却不料今日被霍去病一语道破。
霍去病接过乌石笛放在唇边,略一沉吟便轻轻吹奏起来,调音乐律和张骞先前所吹的曲子如出一辙,只是稍显生涩。然而笛音中传达出的悲怆寂寥意境较之自己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在对此曲的感悟上犹胜于己。
“你……怎会吹奏这曲《涿邪谣》?”张骞的震惊之情难以言喻,改用魔门传音入密之术将语音束集成丝,送入霍去病耳中道:“莫非小兄弟认得在下恩师?”
原来他受困匈奴十余年间曾遇一位先贤垂青收其为徒,暗中教授魔门绝艺。后来这位神秘老者不辞而别,张骞也曾多方找寻,可除了听他自称“涿邪老人”外,对恩师的其他情况便一无所知。而这首《涿邪谣》就是涿邪老人在临去前所传,霍去病又何以能吹奏?
霍去病将乌石笛交还张骞,回答道:“我不认得他,但我了解他。”
张骞闻言更感愕然。“咚”地第十声鼓响过后,苗奕琰驻步回头道:“诸位请进!”
话音落下时前面一丈不到处的浓雾霍然翻滚中分,亮出一条悠长晦暗的通道。
李敢瞟了眼说道:“苗夫人,请问清溟师叔和二位公孙将军是否受邀?”
“会主只对三位感兴趣,当然能请到博望侯也是意外之喜。”
“奇怪……”李敢低嘿道:“不论身分权势还是仙道修为,我们三人都不及他们。项会主为何偏偏对咱们情有独钟?”
苗奕琰抿嘴不答,金峨冷笑道:“也许项岳是想先捡软柿子掐。”
猛然通道尽头绿雾一敛,众人只觉眼前花了花,已听到有人用威严深沉的声音说道:“李校尉,你能否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的是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他盘腿坐在一只半人高的瓦瓮后,双手朝前平举掌心光芒驿动不断向瓮内洒落一团团淡淡的血气。
在他对面九名巫师五体投地背朝众人,呈扇形将瓦瓮围起,正低吟咒语虔心祷祝。
瓦瓮灰白色的表面布满上古巫符,隐隐流动着幽绿色光缕。六头雾状妖兽雍和悬浮瓮上,仰面吸食着项岳洒落的团团血气。一蓬雾气从瓮口冒出冉冉升腾,渗入上方荡漾的水光中。苗奕琰、沅不绝等人向中年男子躬身一礼,默默退到一边和另外三位八方使一起相向站成两排。
李敢抬头望了望,淡然道:“这是敝府伙房后院的甜水井底,我早该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