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月只是盯着这个死而复生又变成小丫头的贴身丫鬟在出神而已。
看了一会,穆识月终于开口了“絮儿,我这是怎么了?”
听见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菱烟和絮儿齐齐的松了口气。二人一左一右的搀着穆识月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絮儿边用力边答道“小姐,刚刚有一辆马车疯了似的从胡同口跑来,车夫躲闪的时候急了点,马车翻了。今天恐怕是不能去给表姑娘做寿了”
穆识月的眼皮几不可查的跳了一下,跟她记忆中一样。现在的情况是她做了那么长的梦,长到仿佛经历了一辈子?不可能,若说那些年走过的路是梦,打死她都不会信的。如果不是梦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自己又活了过来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穆识月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言语了,任由絮儿和梨落搀着她上马车、换衣服、检查有无暗伤、重新挽好发髻。
这一切刚刚做好,外边就传来一阵喧哗声,穆识月听见有人在喊三少爷,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马车旁停住。
“六妹,你还好吧”,一个尚处于变声期的嘶哑嗓音传来,虽语气沉缓,可这声音却让穆识月感觉不安定,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穆识月伸手掀起车窗上的细白纱帘子,就看见个一脸肉乎乎的男子,说是男子也不太妥当,也就是一个大男孩。乌黑的发高高挽起,罩着一顶紫藤花纹的银冠,青绿色蟠纹锦袍,端端正正坐在马上,眼中流露着关切的神色,额头上的细汗在太阳的照射下煜煜的闪着光泽。正是四伯父的长子,她的三堂兄穆宸轩。
别看三堂兄一副憨憨厚厚的相貌,其实此人最是奸诈。儿时总是怂恿他们做坏事,但每次被大人发现他都有理由撇清自己,把锅甩给弟弟妹妹们背,然后全身而退站在一旁看热闹。若问他身为兄长的自觉性哪去了,别闹,大难临头还不各自飞是傻子才做的事好么。
“三堂兄,我很好,只是蹭破了一点皮,不碍事的”,穆识月小声的答道。三堂兄虽不靠谱,但她知道真的面对正经事时还是不会胡闹的。
转头回车厢抽出菱烟刚刚递给自己的帕子伸了出去。
“三哥还是擦擦汗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已经在这逗留了很久,而且究竟发生什么事她已经想起来了,自是没有了什么好奇心。
“好的”,穆宸轩接过穆识月递过来的帕子,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穆家并没有分家,除了大伯父和六叔两家迁至京师外,其他四房同在一个府里,兄弟姐妹们打小就混在一起,自是很熟识的,所以根本没想过和穆识月见外。
唉!人胖就是爱出汗,这才骑马跑了多远身上就跟雨淋了似的,看来母亲说让他多动动赶紧瘦下来的计划得提前了。
穆宸轩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又把帕子还给了还撩着帘子没有放下的穆识月。透过车窗看见坐在六妹身边那个眼睛大大的丫头接过帕子熟练的拿起匣子里的剪刀绞碎了,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会这样。
六妹是所有姐妹中最谨慎的,她可以和你亲密无间甚至勾肩搭背,但转过头就能摆出一副我根本不认识你的姿态,很少能抓到她的把柄,所以她是所有姐妹当中最无趣的一个。
算了,不想了,眼下这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老祖宗指派的活计,出门还没走多远就让他给办砸了,还累得六妹妹受伤。他可以想象到回府后那热乎的皮鞭子炖肉,思及此,穆宸轩露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苦笑。若是有人看见他的那一笑,就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向着穆府的方向驶去。穆识月闭着眼,斜靠在车壁上。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其实心正随着马车的晃动一道摇摆不停着,这一切委实太真实了,让她的迷惑越来越深,真的不敢相信发生过的一切居然还能重演。
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这一年她八岁。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惊马事件发生在母亲过世后的第三年,她刚出孝期不久,所以才会去赴瑛表姐的寿宴。
这一切若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她重新活过来了,不是在那场刺杀中活下来,而是回到了自己八岁的这一年。这件事实在太诡异,穆识月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