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云身子一拧,尤带委屈的道:“姨娘说来听听,我竟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了”。
燕姨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如此当着外人的面诋毁自己的妹妹,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的吗,人家一听就知你们姐妹不和,人说背后莫道人是非,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摆明立场又有哪个男子会喜欢”。
“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娘说的对不对”,燕姨娘和穆景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爱自称为娘,左右芳歇院也没个管事的人,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穆景云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燕姨娘,“姨娘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就是看不惯穆识月那副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世上只有她一个娇贵的”。
“傻丫头,娘不是说过这事交给我吗,你作何要自己冲到前边去,你只需乖乖的做好你的穆家三小姐,其他的事自有姨娘替你周旋”,燕姨娘言之凿凿的说。
穆景云不知燕姨娘有何打算,她也不想知道,安然享受着姨娘为自己的付出。
时值午后,三皇子和穆家众人相聊甚欢,穆老太爷便留了三皇子在穆府用晚膳,三皇子欣然应允。
盛夏困乏,穆老太爷着人安排了几间客房给三皇子等人休息,然后领着几个儿子孙子回了位于慈严堂的书房。
关好房门,穆老太爷端坐上首,其余的人分立两旁。
穆二爷是最憋不住的人,率先开口道:“父亲,您看三皇子此行真的只是祝寿这样简单吗?”。
穆四爷接口道:“我倒是听说了点消息,三皇子此行可能是为了调查淮北盐场兴贩私盐案,据说此案牵连到朝中多名重臣,所以三皇子才借着祝寿的名头来凤阳”。
“两淮盐场兴贩私盐不是已经有些年头,朝廷一直在整治仍然屡禁不止,况且江南官员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就算是三皇子来了也是无济于事。即便抓了,也只是小鱼小虾,很难动其根基,这一点难道圣上不知道吗”,穆二爷分析到。
穆四爷摇摇头:“这也只是我听来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如果三皇子真的为此事而来,那两淮的官场必定会有一番动荡,这是危机也是机遇”。
南晋赋税繁重,国库收入多是源自税收,而盐业的税收可占全部税收总额的三成。
盐场巨大的利益也吸引了不少铤而走险的人,盐场经常受到各种力量的滋扰,兴贩私盐的盐徒、海上袭来的倭寇、盐场内部的动乱等,都威胁着盐场的稳定。
贿赂官员、私相授受,这已经是两淮盐场的常态,既然敢如此大行其事,泰半都是和朝中大臣关联甚广。
如今说要整治,哪里会是这么简单的来个人就能解决的,即便是皇子也不行。
这件事听起来顺理成章,可是经不起细细推敲,三皇子只身入虎穴,这哪是查案,分明是来得罪人的。
皇上龙康体健,太子之位一直空悬,这样一个明晃晃失人心的事情,三皇子又不是傻子,如何会接下,所以此事大抵只是个借口。
可是这样一环套一环,他此行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穆二爷和四爷彻底陷入了沉思,穆五爷立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
他没有官职在身,朝堂上的事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也不敢多言,只是心中晓得,既然三皇子打着这个名头来,势必是要做出点什么,哪怕只装装样子,也不会没有动作。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既然这样,就要叮嘱下边的人远离这个烂摊子,涉及到私盐、官盐的生意和人暂时都不能碰。
这也是每次朝中有大举措的时候他都要找父兄讨主意的原因,有时候哪怕是上边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对商界都是暴风骤雨,所以他也要随时掌握朝中动向。
其他几位穆家的孙辈因年龄尚小,唯一有功名的穆宸谦还在三皇子那边安排着没有过来,所以只在一旁听着,暗中学习,也都是不敢胡乱插言的。
穆老太爷坐在那听两个儿子讨论,只是眯着眼睛不说话,三皇子此行着实蹊跷,若是真的想查私盐,依着三皇子明哲保身的性子一定会大张旗鼓的嚷出来,给那些与此事有染的官员一个警醒,能避则避、能毁则毁、能藏则藏。
可是三皇子打着祝寿的名义,又隐晦的透出着私盐案,分明是在明修栈道,那他真正藏着掖着的陈仓有没有可能就是周衡。
只是此事甚为隐秘,自己也是临时起意,三皇子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最关心的是三皇子是否已经知晓此事和自己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