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外。
银色气泡幽幽上浮。
鲛人们扇动透明鱼鳍,窃窃私语,猜测龙人的造访会给族群带来什么新的变化。
鱼身鳞片颜色的深浅,似乎象征着鲛人的岁数和阅历。
鳞色较浅的神色兴奋。
鳞色较深的面露担忧。
有时某处地方气泡稍多,不用想,必定有鲛人争执、呵斥。
纯白透明的水母绵柔徜徉,闪烁微光,伴随着太阳落山,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消逝,隐入黑暗。
梁渠躺靠土坡望天,专心收听“阿威电台”。
……
平阳府。
梁宅花园。
深秋。
池塘内满目萧瑟。
繁茂的杂草、灌木枯萎大半,恹恹收缩。
横竖搭建的木架上,长逾五丈的船模投下阴影,小河狸拎着桐油桶,进行最后的刷油处理,龙平江和龙平河兄弟闲来无事,跟着搭把手。
白纸铺张。
大河狸蹲坐桌椅,爪持炭笔写写画画,新船摸样逐渐明晰。
两个月过去,新的拼装船模大功告成。
一艘艅艎战船,首尾高耸,船首绘有鹢鸟,两侧延伸出的船桨,任何一个皆可单独活动,精美非常。
熟能生巧。
相比头回建造,进度明显要快上几分,这还是没有江獭打下手的情况。
哗啦。
水流倾泻,渗入缝隙,倒流回塘。
老乌龟迈动四足,扒动石块上岸,抬脚抖落水珠,后头一串小龟相随。
天冷水冷,临近冬天,水下真不如岸上舒服。
素来呱噪的老蛤蟆不知去向,接连数日不见踪影,留自己独占池塘。
爽啊。
“乌大人!”
龙人兄弟恭敬问好。
“平江、平河?”乌沧寿抬头望天,“适才辰时,怎么不去上衙?”
“今日休沐。”
“哦,忘了。”
乌沧寿摇头晃脑,趴到老蛤蟆最爱的圆石上晒着太阳,伸展四肢,眯眼休憩。
思及长老昨日交代的任务,趁老乌龟没睡着,龙平江赶紧询问。
“乌大人,下官有一事相询!”
“说。”
“彭泽里的元将军,乌大人知晓几分?”
老乌龟睁眼。
“怎么想到问这事?”
龙平江面色无异:“梁大人去往黄州拜寿,越过淮江即为彭泽,余翻阅河泊所记录,偶然听闻彭泽乡民广为流传与祭祀的河神‘元大人’是只大鼋,心生好奇,便想来问问乌大人。”
“唔……元将军,同为龟族,倒是知晓几分。”
龙平河微喜:“元将军亦属西龟一族?”
乌沧寿摇头:“非也,元将军同江淮大泽里的西龟关系不大,平日里甚少往来。”
龙平江让龙平河稍安勿躁。
“请乌大人为我等解惑。”
乌沧寿倒是爽快。
“数百年前,江淮龙君龙宫落成,整条淮江,五湖之兽莫不献上异宝庆贺。
彼时的‘元将军’不过一无名小龟,不知从哪搜罗,叼去一棵异种夜明珊瑚树。
每到夜晚,珊瑚树通体焕发橙黄荧光,好似火树银花,龙君见之大喜,就要赏赐。‘元将军’所求无他,单为精血,至此变做龙龟种。”
龙平江讶然。
没想到元将军亦是龙种。
半个亲戚。
乌沧寿继续道:“西龟里,鳖、鳌、龟俱存,相处和谐,元将军却有不同,头长如鳄,嘴弯似钩,背有尖棱,性情凶猛。
吾等称之为黑鳄,单论作战,龟族中无有出其右者,就是世人所谓最善争斗的北鱼铁头鱼,黑鳄都能一较高下。
且这一龟种本就长寿,寻常安稳成长,能生至百岁,成为精怪,一百五六不在话下,龙属之后更是倍增,两百有余为等闲。
只是这元将军颇为怪异,身为黑鳄,天赋异禀,不修其他法门,反修二十四节气法。”
龙平江不解。
“何为二十四节气法?”
乌沧寿拍拍自己甲背。
“瞧瞧,我背甲中央有几块?”
“三块。”
“三块周边一圈几格?”
“十格。”
“十格再往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