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拐角处,一个大背篓先露出一角。
随后定睛一看,居然是苏四卫。
他嘴里叼了根烟,明明儿子都快二十了,他却还是有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要按苏清风内心的腹诽,那就是一个老菜帮子了,还在那扮潇洒的人设。
爹啊,稳重点吧。
看着他那背篓,苏清风又忍不住开始操心了。
他走过去,趁着苏四卫没反应过来,一把凑上去,看到了满框的鸡蛋,以及不知道从哪个芦苇荡摸出来的野鸭蛋。
苏清风摸了摸脑门,无奈了。
“爹,你儿子现在有钱,家里也在慢慢起来,要不您老金盆洗手吧。我看你这样,心里发虚……”
说着,他稍稍压低嗓音,“这要是被抓到,那可真是件大事了。”
苏四卫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有钱?你现在一個月的工资顶了天四十,还得准备以后娶媳妇生娃的,自己嚼用都不够,别说填补老苏家,就连填补我和你娘都不够。”
这就是纯扯淡了。
这个年代,一个月四十,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绝对没有苏四卫说的这么离谱。
但是苏清风知道,他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提点着他,让他以后学着攒私房。
果不其然,下一刻苏四卫又开始絮絮叨叨:
“你赚钱归你赚钱,我赚钱归我赚钱。别跟我说伱会养你娘。这儿子养娘,和男人养媳妇,能一样吗?再说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苏清风眼神微亮,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暖心窝子的话语。
结果下一秒,苏四卫冷不丁地开口:“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你以后看我不顺眼了,不给我养老,我自己还不会挣钱,那我到哪哭去?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你说是吧,儿子?”
苏清风扯了扯唇角。
这爹的思想太超前,他都被震撼了。
他抄着手,头朝院子里点了点,“得了得了,您有理。先往里面走吧。对了,您喜欢自食其力,我就不帮你搬东西了。”
被沉重的背篓压得肩膀生疼的苏四卫,顿时把求助的话,咽回肚子里。
只是,他看着苏清风帮他打开门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嘴硬心软的小子。
两人进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苏四卫干的这行当,实在见不得人。
估计家里,除了白静,也就老太太和老爷子知道一点,至于其他人,都瞒得死死的。
等把一筐蛋放好后,苏四卫才打了盆水,开始擦洗起身体来了。
苏清风之前做饭的时候,也刚好出了一身汗,再加上小伙子火气大,仗着体魄强健,直接一盆水浇了透彻。
就在这时候,白静趿拉着布鞋,走到院子里,看到两父子湿淋淋的样子,蹙着眉头,回到房间,特意拿了一块边角料缝成的棉布,细细地给苏清风擦起头发来。
她的语气略带嗔怪:“多大的人了,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这头发湿哒哒的,到时候枕着睡觉,湿气进入脑袋,明天早上起来又要难受。”
苏四卫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不平衡了。
他头发也湿着呢!
他看看自己媳妇,又看看苏清风。
得,都得罪不起。
他干脆擦干净水珠,换了件衣服。
然后找了个本子,一笔一划的,他开始记录今天收的鸡蛋鸭蛋,每家各有几个,到时候在镇上卖出去,中间赚点差价。
每次收购的时候,苏四卫都要翻过好几座山,到其它偏远的小山村里收购。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他找的人都是熟客,嘴巴不是一般的紧,家里就靠着这点鸡蛋,多攒点钱,所以迄今为止,苏四卫虽然赚的不算太多,但细水长流的收益下来,也极其可观。
只是前两年,一是供着邓小雅读书,二是白静身上有旧疾,隔三差五就得买药,三嘛……自然就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做准备。
这样一来,家里自然存不下太多钱。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这样想着,苏四卫就跟喝了猫尿似的,也不管儿子是不是瞌睡连天了,兴致勃勃地就开始唠嗑。
“清风啊,不是爹吹牛,你虽然在镇上上班,但也就家里食堂来回跑,认识的人,还真没爹多。”
苏清风一边打瞌睡,一边看老爹谈兴大发。
苏四卫掏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