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如此。”奇怪,这事皇上应该很清楚,还需要问吗?
“既知如此,为何在你管辖之下,仍会有今日这桩动私刑的事发生?”宇琛沉声怒斥。
如果他晚来了一步,或是他今天待在客栈根本没出门,那么康盼儿或许就会香消玉殒。思及此,他不光是满腹怒气,更有着莫名的……担忧。
佟傅玉为他的严厉口吻一惊,连忙跪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暗暗喊苦。
其实对于乡闾用刑,他也曾三令五申,谆谆告诫,却常被回以“家有家规”而毫无著力之处,若强要禁止,则会引来百姓非议,若不,则是触犯律法,对这种情形他一直很伤脑筋,但苦无办法解决。
“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身为朝廷命官,家规国法孰重孰轻,难道你权衡不出来?”
“微臣该死,微臣知错,还请圣上裁示微臣应如何处理。”
宇琛沉思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皇室宗亲里若有人犯错,适当的惩罚是不可避免,但若要判以重刑,则会交由宗人府调查,方可执行,所以……”
佟傅玉也不笨,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圣上天纵英明,微臣佩服不已,多谢圣上指示。”
他随即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对着众人斥道:“本府在这里宣布以后不准再有私处死刑一事。大辟之刑乃国家重刑,不容草率决之,至于略具教训性质的惩罚,如笞打,游街等,只要不过火则不在此列。本府会布告一份批示,以兹引鉴,若再有私自处死之事发生,则以杀人罪论处。”
现场一阵哗然,但碍于天子在此,纵有不满也只能往肚里吞。
但善察民情的宇琛发现了,他观了观四周,“怎么,你们好像有问题?”他的语气轻松,但听入耳里却令人胆战。
安静了好一会儿,众人抿紧了嘴不敢发一语。
“有话就说啊。”他还是一派轻松的说。
终于有人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嗫嚅道:“皇……皇上,那像……康盼儿这样,该怎么办?”
听到她的名字,宇琛不自觉的看向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康盼儿,心里倏地涌一股异样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不安,他用力打开折扇,不断的煽动着,企图煽去奇异的情感。
“乡长,你说,康盼儿犯了什么罪?”
“杭州城首富王大祥,前些日子被这贱婢给引诱上床,弄得马上风,现在正瘫着。”乡长战战兢兢的回答,丝毫不敢怠慢。开玩笑,眼前的是天子,惹到了他,恐怕一家大小十数颗脑袋统统都会保不住。
宇琛沉默的听着,脸上平静无波,深黝如墨的眸子里却蕴藏风暴。
乡长见他不语,鼓足勇气继续说:“根据王府上下的说词,这贱婢平素行径浪荡,王府内每个男丁都有被她勾引的纪录,孰知她利欲薰心,竟将主意动到主子身上,强与王老爷交媾──”
“够了!”宇琛厉声喝止,内心狂燃着愤怒的火。
他无法忍受有人这么说她,从她清澈、无畏的眼神,看得出来她是相当洁身自爱,绝对不是乡长口中那种淫荡的女人。
“皇上,这……”佟傅玉不解的开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大祥在杭州是出了名的恶霸,为富不仁、鱼肉乡民,直到他上任才稍微收敛,为何恶霸却成了受害者?本想问明,却被宇琛挥手截断。
“你叫康盼儿?”
“民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康盼儿。”
宇琛笑了笑,就是她这种八风吹不动,稳坐紫金莲的无惧表情吸引了他,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过于波动的情绪表现,除了方才被他抱着的时候。
“乡长所言,你可有话要反驳?”
“我……”康盼儿有些迟疑。若是平常她一定会大声反驳,但今儿个她是怎么了?在他目光注视下,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宇琛不悦的说,为了她的迟疑。
天杀的!她竟然不反驳!更可恨的是,他竟会因她的不反驳而怒染胸臆。
康盼儿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怔愣的看着他。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里怒气,“你放心,只要你有冤屈,朕一定会尽君主之责照顾子民,还你一个清白。”
她有些失望,照顾子民?就这样吗?
当然只有这样,不然,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
她挺直了背脊,“民女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