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亨说,这是自己为了方便携带抄写的手本,夫子给他的原本是大幅字纸,既然他这么想要,回家拿给他
祝公子大喜,谢了又谢。
于是,王亨命一安回家,取了王瑾拟的题目给祝公子,好厚一摞呢,叮嘱他别弄丢了,看过了要还回来的。
祝公子急忙答应,说保证还给他。
祝公子认定王亨前两次考试作弊才得了案首,所以,这次王亨也一定知道考试题目,就是他今天哄来的这个。
王瑾给王亨拟定的题目,真是难啊!
祝公子根本背不下来,只好连夜抄录。
他仰仗学正大人是他亲戚,之前已经先说好了,他要夹带进场,务必一举拿下秀才功名。
谁知王亨也谋划好了,就等捉他呢。
王亨给祝公子的卷子,除非像他和林馨儿一样能过目不忘,否则一般人是不可能一晚上就记住的。
那猪公子若能熬住不夹带,算他走运!
若熬不住,可就堕入王亨的算计了。
王亨早买通了人,次日进场检查严格一倍。
次日,祝公子果然被抓住夹带,当场取消科举资格,学正大人也没能保住他。
事后,祝公子找王亨帮忙,想请王家的人出面说情,这次就罢了,不能一辈子不让他考啊。
王亨说王家从不徇私枉法。
祝公子急了,要挟王亨说:是王亨给他的考试题目,才害得他犯错误,若他说出去的话,王亨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亨瞪大眼睛道:“我什么时候给你题目了?”
祝公子道:“就是王夫子拟的重点。”
王亨道:“对啊!夫子就是这么说的。”
祝公子道:“难道不是这次的考题?”
王亨道:“谁说的?”
祝公子道:“你就是那个意思!”
王亨仰着小脸看他,震惊道:“猪兄,你想到哪儿去了?难道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真是异想天开!”
祝公子恼羞成怒道:“你敢说你没作弊?”
王亨傲然道:“小爷能考秀才,就能考举人,考进士!等小爷一路考上去,让你见识见识小爷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是不是像你这猪脑子一样只会夹带作弊!哼!”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精致的个头,却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祝公子找人要了本次院试的考题,才发现和王亨给自己的东西毫不相关,这才明白,自己被三寸丁给耍了。
经此一事,王亨才智超绝和喜怒无常的名声便传出去了,都说他笑嘻嘻就把人给折腾得死去活来。
再回到眼前,真真羊肉馆。
梁心铭飞快扫了王亨一眼,不禁也怀疑起来:难道当年他侏儒症治好后,却留下了后遗症,不能人道了?
他一直不成亲,确实很可疑。
然她并没有幸灾乐祸、畅快开心。
她想起王梦雪喊出“长不大的三寸丁”时,男孩震惊的表情;想起那个雨夜躲在竹林中瑟瑟发抖的小身影,心锐痛。
还有那个月夜,小男孩对她说:
“馨儿,我活一天就保护你一天。”
“馨儿,我会努力考科举,为你赚一副凤冠霞帔回来。等我死了,你也能风光地活着,不被人欺负。”
她忽然抬眼,脱口对王亨道:“恩师不必在意。人活着是为自己,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想要做什么,并不用得到所有人认可,只要自己心安即可。”
王亨定定地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年,那个小女孩也是这么劝慰他的。
她的话仿佛有魔力,抚慰着他脆弱的心,在那个秋雨绵绵的夜晚,她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拽了回来。
洪飞愤然站起来,道:“真是岂有此理!过去看看,是哪路神仙敢如此嚣张,毁人清誉……”
王亨把手一挡,拦住他,道:“无妨。真冲过去跟他们大吵大闹,也太没气度了。我等睿智头脑,怎能跟他的猪脑子比呢,那是自降身份!”
梁心铭觉得,这话好耳熟啊。
洪飞诧异道:“你真不在乎?”
王亨笑道:“我可是奸臣!一个出色的奸臣,必须老奸巨猾、宰相肚里能撑船,若是被人三言两语就激怒了,睚眦必报,那些正直的御史还不拼命弹劾,如何能坐得稳?”
洪飞噗嗤一笑,坐下了。
梁心铭赞道:“恩师好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