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踏雨行路图》化作了点点白芒,与题在旁侧的字迹一同,化作了漫天星光,在房中徜徉片刻,终是消失不见。
向景行终于失去了意识。
待他幽幽醒转过来,却见一灯如豆,在自窗际斜斜飘来的雨丝之中微微摇动,房内一切一如往昔,不曾错乱分毫,便是那燃烧着的蜡烛,似乎也未曾短去一毫。
向景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前是展开的那副卷轴,卷面干净整洁,点墨不存。
架上的画笔静静地悬挂在原处,毫无使用过的痕迹。
再看看自己的掌心,方才掐出的血痕依然清晰,只是血迹早已干涸。
竟似是做了个梦。
向景行皱了皱眉头,缓缓坐起身来,拿起那副卷轴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三分疑惑之色。
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个梦么?
呆然半晌,向景行长叹,大约是个梦吧。自己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就这般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也就罢了,竟会陷入这般离奇的梦境之中。
叹了口气,向景行重新将卷轴系好,放入黑色的木箱之中,再度落锁。
时辰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向景行这般想着,于是宽衣上床。只是他那双黑黢黢的眸子里,始终存了一丝忧色,挥之不去。
☆、第86章 李代桃僵
就在向景行为自己那个离奇的梦境而苦恼之时;携了心上人私奔的吴榛名吴书生亦在挠头不止。
随身带的小包裹早已被他翻了个遍,当日被撕成破烂的衣衫也被他翻了百遍不止,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件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这让他很是发愁。
身旁的小娘子于是抓住他的衣袖怯怯道:“吴郎;到底是什么寻不到了?”
吴榛名见妻子一脸忧色;忙出声抚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是一副卷轴;上面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反正从我爷爷那辈儿开始就没搞清楚这个有什么用处。。。。。。哎呀,据说是我爷爷的爷爷从一个老朋友手里得来的;之后就当做了传家宝流传下来,这次我随身带了出来,却不料半途丢了去;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小娘子眉间忧色不减,轻声道:“难不成是我们走那一日。。。。。。”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毕竟那夜的遭遇,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日后恐怕是提也不想再提了。
吴榛名想到那夜光景;也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于是干脆地浇熄了再寻那“传家宝”的想法。不过是一副破卷轴,也不知是何用处,丢了就丢了吧。捡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做妻子,恐怕老吴家的祖坟也要冒青烟了,丢了个把破卷轴又有何干系?!
小娘子这刻却是又落下泪来,心中担忧仍在江陵城的胞弟,想起母亲亡殁,父亲又向来不喜欢他,此次自己与爱郎私奔更会牵累到他吧,而宁儿又是个天真娇憨的性子,不知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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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府大公子向景行成亲这一日,端的是热闹非凡。
整个甘溪巷张灯结彩,观礼者如同潮涌。
与北地婚娶习俗不同,江陵城的男子娶亲没有往女家迎亲一说,只在府宅门前接新娘下轿即可。
江陵乔家果然豪富,那一箱一箱抬入向府的嫁妆令众人咂舌不已,这还不包括新娘陪嫁的各种铺子、田庄以及钱庄等。
向景行一身大红喜服,头戴新郎礼帽,耳边充斥着宾客们的恭喜贺词,可他的心情却实在是好不起来。
虽说当朝女子以病为美,但这位身量娇小的乔家大小姐也未免太过娇弱了些。向景行踢了轿门之后,新娘被出轿小娘拉了半日都不肯下轿,最后还是喜娘将她给扶了出来,之后就一直病怏怏地倚在喜娘身上,几乎寸步难行,细细瞧来,似乎还在瑟瑟发抖。好不容易被喜娘驾着迈过了火盆和马鞍,被向景行递了红绸带过去,竟然握之不稳掉了下去,喜娘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将绸带一端缠在新娘子手上,这才扶着她与新郎一同拜天地。
柳夫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原本乔家打发了人来说乔家大小姐身染微恙就令她心中不喜,如今见到这般光景更是怒气盈腔。见新娘子几乎无法自行行礼,周遭观礼宾客无不窃窃私语,柳夫人几乎要呕出血来,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脸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