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下得一塌糊涂,陆飞已经在棋盘上掌控了赢面。倒不是陆飞的棋术多高,实在是孔献的心境太差了。
就在这时,陆飞开口道:“孔公不能在邠州任职了。”
孔献颤声道:“臣自知有错,请皇上惩处……”
陆飞道:“灵州的朔方节度使冯继业性格暴戾,不知自律,常年对西北党项人烧杀劫掠,这等作为不周合此时朝廷对西北诸部的国策,不能让他继续在边陲。”
陆飞顿了顿道,“孔公移镇灵州,代替冯继业吧。”
孔献顿时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这……”孔献发出两个无意义的声音。
陆飞看了他一眼:“孔公在西北诸部心中还是有些威信,特别对党项人……孔家在府州时,就应该与党项人打过交道。朕觉得让你去灵州,对稳定边陲颇有好处。”
孔献这时才回过神来,感激涕零道:“皇上不仅不责罚,还委以重任,臣肝脑涂地尚不能报皇恩于万一!”
陆飞皱眉道:“我为何要责罚孔公?”
孔献:“……”
陆飞“哦”了一声:“你说那事儿,刚才我便说了,只是小事。孔公甚么都没做,就是一时有点疏忽,朕不能因为重臣的一点小疏忽,就要问罪吧?”
孔献忙道:“皇上心胸如东海一般宽阔……”
陆飞好言道:“你们可以完全放心,只要无伤大雅,甚么事都不会有,男儿哪里会小心眼置气?有点甚么不高兴,说开了转眼就忘。
咱们君臣之间关系很粗,却很实在可靠。功过赏罚都是实实在在的,臣子确实干了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才会受到实在的惩处,一切都有律法可查。”
孔献等人听罢又是一拜。
……等下完了棋,孔献等三人拜别陆飞,从行宫走了出来。外面很多人关注着邠州的大事,孔献自然把结果告诉众人,让族人部将们安心。
潘美等也在关注,很快打听到了结果。
潘美听到了消息后,神情很怪异,说道:“真是有点意外。不过皇上如此处置又十分妥当,嗯?应该是最好的做法,我怎么没想到哩?”
卢广孝道:“皆因此事皇上没和咱们商量。”
潘美看了卢广孝一眼点了点头。他又沉声道,“西北这边一团糟,又离汴京太远,传递消息来回都耗费时日,朝廷很难直接插手;在边陲留一些有实力的藩镇并非坏事,还能帮国家抵御诸部袭扰,有厚重的纵深作为缓解地带。
孔献不可能造反,他没那么大实力,也没甚么好处。而且孔家处理边陲诸部的关系还是颇有威信的。”
卢广孝小声道:“潘使君言之有理!下官瞧那冯继业的作为,和铁捶有得一比。朝廷此时并未想对西北诸镇以武力征服,留他在朔方那关键地方实在不妥。”
潘美在大堂上来回踱了一阵,不经意间又想起几年前就和陆飞的私交,以及陆飞对他由衷的欣赏尊重,一时间有些许感叹:“人生难得一知己……有此君臣之义,幸甚幸甚。”
...
陆飞此番西巡不出国境,只沿着大唐版图西北各地巡视,终点是灵州。此前潘美等人就已派出官吏去灵州安排迎驾,以及与西北诸部联络。
此时潘美拜别陆飞,提前离开大队,亲自前去灵州主持诸事。
皇帝仪仗大军人马随后缓慢继续北上,静难军节帅孔献带上一队人随行,一路伴在陆飞身边,相处之下私交越发熟悉了。
不两日,秦州雄武节度使王皓父子赶到了军中,请奏面圣。
陆飞立刻在中军大帐接见。
王皓已经六十二岁了,陆飞见他时,只见他步履蹒跚,两腮陷进去,目光也有点浑浊。
“王老节帅免礼。”陆飞率先就免了他大礼,又道,“来人,赐坐,给王老节帅垫个软些的垫子。”
“老臣拜谢皇恩。”王皓抱拳道,又转头道,“之舍,快叩见皇上,皇上待咱们王家厚恩呐。”
一个身穿戎服甲胄的年轻汉子忙跪在地上磕头,高呼万寿无疆。陆飞好言叫他平身,又赞了一句:“虎父无犬子。”
五年多前秦凤之战,陆飞除了与王皓并肩作战,还见过他的长子,当时王皓的长子头发都花白了。
而今日王皓赶来面圣,带的却不是长子,而是幼子之舍。陆飞心里冒出一个心思,老人果然还是喜欢小儿子。
王皓家同样是西北军阀,秦州那地方几乎算是大唐版图的最西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