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衣婆婆听猴子介绍无心法师,心情大为激动,展示了高超的武功,然后问猴子:“你看我老了吗?”
这问题不好回答,但猴子知道她想听假话,心里暗笑,真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婆。但嘴上还是说:“你一点都不看老,正年轻这呢。”
白衣婆婆说:“所以,你不能叫我婆婆。婆婆,婆婆,难听死了。”
猴子说:“那我叫你什么呢?”
白衣婆婆说:“是啊,叫什么呢?他叫我小妹,你不能叫我小妹,你又不是他,再说我比你稍微大一点。这样吧,你叫我小姐姐,对。小姐姐。我叫你小哥,你叫我小姐姐。”
猴子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他说:“婆婆,啊不,小姐姐,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师父啊。你们认识?”
白衣婆婆:“傻话!我叫她梁哥,他叫我小师妹,没人的时候,叫我小妹,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
猴子说:“小师妹?你和我师父同门学艺?”
白衣婆婆说:“小哥你真蠢,他是我父亲的徒弟,你说算不算同门学艺?”
猴子说:“你和我师父是师兄妹,那我应该叫你师姑,这辈分不能乱啊。”
白衣婆婆说:“谁在乎什么辈分了?师姑?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很老呢。”忽然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我不就是想显得年轻一点吗?”
猴子说:“这样也行。其实你一点都不老。我就叫你小姐姐了。”
白衣婆婆笑了:“还是小哥懂我的心!”
天!受不了!猴子身上一阵发麻。
猴子说:“小姐姐,我听出来了,你和我师父有故事。”
白衣婆婆摇摇头:“没什么故事。都是老生常谈啦。其实你师父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来都没离开我。”
猴子迷惑了。他说:“小姐姐,你说的话,我怎么不懂啊。”
白衣婆婆神秘地说:“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罢起身,进了另一个小洞,不一会拿出一个小小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是黄色的油布小包,再打开,里面又是红布小包,再打开,放在猴子面前:“看,这就是你师父,我的梁哥!”
猴子愣住了。那红布里包着大半寸长的一截东西,灰黑色,比筷子粗点,像一截晒干的泥鳅。猴子疑惑地看着白衣婆婆:“小姐姐,这是——”
白衣婆婆:“这是梁哥那半截手指。我带在身边四十多年了,我以为他死了,我早就死了心了,根本没想到他还能活着。那天晚上我们分别的时候,他……”
白衣婆婆絮絮叨叨语无伦次,被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控制着,脸上泛起少女一般羞涩的红晕:“你是他的徒弟,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他一样……”
猴子起身,让白衣婆婆坐下,自己也搬来一块石头,坐在婆婆身边。他说:“小姐姐,你坐下,你这个故事一定很好听。你给我讲讲吧。”
白衣婆婆摇头摆手:“不讲不讲。我要去找他,搧他几个大耳刮子,问他干嘛做和尚。做和尚还怎么娶老婆?”
接下来,白衣婆婆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猴子倾诉,头一句脚一句,只顾说下去。一会神采飞扬,一会黯然伤神。
我们没法把她的话如实录下,只能把他的话稍加整理。让读者朋友读的顺溜一点。
那年傅瑶琴只有十七岁,但和二师哥梁亮已经相处了十年。
傅家从先祖傅青主开始,从不参加科举考试,不做外族的官。但历代读书练武,书剑传家。
晚清政治腐败,官场黑暗,列强欺凌,民不聊生。傅瑶琴的父亲傅天成忧国忧民,却是报国无门。后来北京闹起了义和团,傅天成毫不犹豫地率领三个徒弟,进京参加了义和团。
临行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在傅家的练功房里,二师哥梁亮紧紧抱住小师妹傅瑶琴,难分难舍。
小时候,瑶琴往往在二师哥的怀抱里,进入梦乡。长大后,瑶琴要在二师哥一声晚安后才能安眠。
幼年种下友情的种子,这时已经长成爱情的大树。这一生离死别,这棵大树还能开花结果吗?
“梁哥,你打仗注意安全,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嗯,知道。”
“梁哥,饭要吃饱,身体是自己的。我没法照顾你。”
“嗯,知道。”
“梁哥,冷了记得加衣服。冻坏了没人疼你。”
“嗯。知道。”
“梁哥,外面好女孩很多。你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