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薄面他们还是会给的。”
我抬头看了眼沙漏,已近申时,我约了傅恒酉时相见,算下时间也差不离了。
我整了整衣衫,艾伦在一边似是不经意的问了句:“纪昀是谁?”
我着实一怔,这个名字,已是许久未听到。我垂头丧气的望着灰沉沉的地面,不语。
“昨夜你昏睡中一直在叫唤他的名字,我想。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艾伦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嚅嗫躲闪,艾伦似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便不再追问。
砭人肌骨的寒风如虎啸般席卷而来。我不禁拢了拢领口。从酉时等到戌时,从黄昏等到夜幕低垂。从夕阳西沉等到月升星起。傅恒始终没有出现。
这儿是我同他初次相遇地地方,皑皑雪山。如今是光秃秃的一片。
我们曾经在这儿生死与共,许下过不离不弃的美好誓约。
这里,是开始,亦是结束。
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地地位。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傅恒,你我之间纠结多年,不知是谁负了谁。
忽然领悟过来,我和他,即便没有潇湘的介入,即使没有他早已娶亲地事实,我们也走不到最后。不管怎样小心地呵护,终归还是一场空。我曾经迷失于他的似水柔情,也不甘心放弃这段刻骨铭心。可当繁华落尽,我才明白一切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那根牵在你我指尖地红线,终究还是断了。此生永不相逢,就这样成了彼此不堪的过往。
唯有纪昀,一直包容我的所有,耍小性子也好,闹脾气也罢,他都会一笑置之。在崔尔庄的那段日子,平淡却真实。他耐心的陪我疗伤,等我平复心境,他从不逼迫,亦不强求,只等我真正接受他。我知道他永远会在我身旁守候,所以才会肆无忌惮,才会一次次的将他抗拒在心门之外。可我和他又是同一类人,我们都害怕失去,惧怕握在手中的幸福会在刹那间化为无有,所有只有不停的逃避。对自己没有自信和对对方的不信任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我是自作自受。自己种下的苦果也要自己吞食。
这场我以性命为赌注的豪赌,还没开局便注定是一败涂地。
北风飒飒吹过,吹进了衣袖,我并不觉着冷,心底的寒意比之更甚千百倍。
打小爹娘便弃我而去,而今,失了养父的关爱,又遭纪昀的离弃和傅恒的不闻不问,有如天塌地陷,尘世间再无我容身之所。
我心如刀绞,痛入骨髓。
突然觉得脸上湿了一片,风吹过来带着些微的凉意,天空下雨了,可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雨滴,那是我的泪。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学堂的时候已近亥时。艾伦仍在为我等门,见我耷拉着脑袋,忙不迭的问:“丫头,没出什么事儿吧?”
“艾伦伯伯,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为我等门,是雅儿的不是。”我避而不答。深深的向他行了个礼,他慌忙阻拦,我仍是坚持做足礼数。
“艾伦伯伯,多谢你收留我,又替我送信。”我又是一拜。
艾伦呆若木鸡的看我行完礼又回过神,“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您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我嘴角浮出一丝苦笑。
“丫头,别想太多,好好睡上一觉,明早起来或许会有惊喜哦。”他冲我眨了眨眼,展颜一笑。
我错愕,随即又恍然,还会有什么惊喜,就连艾伦也不过是在安慰我而已。
“好。”
回到房中,我轻轻的闭上眼睛,贪婪的吸了口气。
空气是如此的稀薄,心底的希翼和绝望在剧烈的斗争,最终获胜的却是无奈。
我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柄匕首。这是把削铁如泥,吹发立断的利刃。
原本是打算救傅恒的时候能派上用处,可惜被潇湘搅了局。我的生命没有在那日终结,却要在今日了断,没能为傅恒而死,却要替弘瞻抵命。如果傅恒仍能念及旧情,我希望可以用我的命换取弘瞻的一线生机。所有恩怨,能在我死后一笔勾销。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很快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凛冽的寒风从微敞的窗户中前赴后继的钻进,我瑟瑟发抖,举起匕首,却是犹豫不决,握刀的手开始轻颤,怎么都下不了手。
终于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咬紧牙关,狠狠的往手腕扎去。
一刀下去,鲜血不断的从手上的伤口中涌出,我忘了疼,任凭它一滴滴的流淌,我的心早已被撕裂,所以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