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缺乏老师在场的HR时间里,教室陷入一片嘈杂。连坐在第一排正中,看起来很是乖巧的栗发女孩也趁机小声开口:“绫原同学,那个,你好,我叫井上……”
“喂织姬,介绍自己有的是时间啦,”她后面的女同学用笔杆戳戳她,然后仰起脸看着我,“呐,绫原同学,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转学过来?”
叫做井上的女孩看起来真诚而单纯,另一位留着帅气的短发的女孩虽然大大咧咧,但言行并无恶意,难得她俩刚才的鼓掌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仅仅是作作样子。
看到好好相处的可能性,我露出温和的笑容:“我身体的状况……并不正常,开学时恰逢病发,所以不得不在家休养。”
正热烈聊天的大家,其实都敏锐的竖着耳朵。听到我的回答,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后,掀起另一波声浪。
“真可怜……”
“哇——和看起来一样纤细,简直像是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病弱美人啊,更惹人怜爱了呀!”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男孩子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不少女孩子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同情的神色。我浅笑着,不好意思的略低下头。
“哎?这样啊。抱歉,我问了不好的事……”爽朗的女孩睁大眼睛。
“不不,完全没有的事,您的关心令我感激不尽。生病的事我已经习惯了,也没什么不便提及的,请您不要在意。”
“习惯了”?理所当然的被理解成体弱多病。于是更多女孩子露出怜悯的神情。出自教室后方的几道敌意的视线也渐渐转为轻视。
这话字字属实,我的本性不允许自己说谎——只不过稍稍误导了大家罢了。虽然并没有身体上的疾病,但问题出在精神上,说是生病也没错吧。
我患上的,正是名为“失忆”的病症。
恢复意识的时候,恰好临近开学。但因为连自己是谁这种问题也答不上来,所以关于这个世界,我必须从头学起。
于是我一直被关在叔叔家,被灌输以各种知识与技能。供我恶补的地下室非常宽敞,只是分不清昼夜,以至于今天究竟是几号我也搞不清楚。
连自称是天才科学家的叔叔也说失忆无药可医,所以现在支配着我的,是我在过去十五年的人生中,所积累下来的,储存在身体里、潜意识里的,本能。
比方说过分自律的言行举止,在踏进教室的同时,自动记下每一张面容的大脑,再比如……毫无死角的视觉。
说“视觉”大概不恰当,因为对于我来说,比起刺激视网膜、以形成影像的光子,无处不在的空气,才是我真正的五感。
“原来是个病秧子。”
几个座位在教室后方的女孩子正窃窃私语。
“诶~长着张短命鬼的脸,果然是得了绝症吧。这么说,不必在意她罗~”
她们与我分处于教室对角线的两端,理论上是绝无可能听到声音的距离。
就是这样。人们之所以能感知到他人的动作和声音,是因为光子对眼睛的刺激和声波对耳膜的刺激——但是,光线或者声音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不是“看到”或“听到”,告知我一切的,是空气本身——人们的一举一动皆会产生振动,并会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只要不是真空,那么无论这种振动多么微弱,都逃不出我的感知。
因为我能够操纵风。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空气即是我的眼耳,亦可是手或足。无处不在的风,即是我的延伸。所以,在这个教室里,同学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知觉之下。
我轻轻出口气。眼下,那几名高个子女孩打量我的眼神充满轻蔑。
装作弱小是情势所迫:她们先前对我强烈的敌视,很可能导致她们找我麻烦。而像现在这样,让她们对我的厌恶降低到不屑的程度,威胁就小多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麻烦,对“威胁”更是挺欢迎的……
——没挑战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人生说到底就是一场战斗!
啊啊,就是这样,我的血液沸点很低……换个更好理解的说法,该说是“好斗”吧。
正因为隐隐察觉到自己这种麻烦的性格,我觉得必须在一开始就扼杀掉麻烦的苗头,毕竟我没什么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
我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时时刻刻都折磨着我。过份的礼仪,过份的审慎,过份锤炼的身体,再上过份的容貌——这一切都让我很难对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