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问罪,像是回音一般在我心里始终盘旋不去——说我是个伪善者、说我是个卑鄙之人、说我背信忘义……
我唐突地察觉到了始终萦绕在我心头的违和感究竟为何物。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齿缝之间,迸出了榨出心底仅存的气力所发出的孱弱嘲笑。而这个声音跟刚才的指责来自相同的地方。
一种领悟在我心里开花结果。
这就是我觉得自己身体与心灵之间出现裂痕的原因。
答案其实不值得一提,是很单纯、非常单纯的事情。
“原来我,是靠对自己的仇恨活下来的啊……”
对自己的漠视、疏离,抹杀了自我意识,都是因为恨之入骨。
所以在两个人格间转换身份,籍着对四枫院时人的鄙视,籍着对绫原时人的否定,苟延残喘着。
然而此时此刻,被我用遗忘给背叛了、谋杀掉的自己,那个女人,她总算在我的身体里复活了。于是我们的存在,在仇恨与罪孽的地狱里炽灼的熔岩中,终于构成一个完整的“我”。
身体无法承受这般不断翻搅的滚烫浊流,我痛苦蜷屈起了身子,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即便如此,痛楚却依旧没有获得舒缓,并且长驱直入,狠狠撞击着我的脑浆,撕裂了我的思考。
不知究竟是源自于愤怒抑或悲伤的浊流,将我的思绪不留任何余地的埋葬了。血呛在我的咽喉里,将喉管封住了。我在似梦非醒间痛苦地咳嗽,发出挣扎的嘶喊,在窒息中,意识开始摇曳。
歇斯底里地哀嚎时,我感觉到有人抓住我的手。
骨节突出、很有些粗糙,手心却无比温暖。那只手用力的抓住我。
在那一度失去,而今又被找回的暖意之中,我渐渐停止了挣扎。
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海燕。他在对我笑。仍是以往那张爽朗而质朴的笑脸。
“阿初!”他在叫我。语声也清晰留在我耳底。
“唷,什么呀,一脸郁闷……你呀——”
那笑容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痛,但我努力将双眼睁到最大,不曾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
曾与他共度过的那些时光被他的笑容统统打上了金色的烙印。不论是在金色的阳光下,还是在波光闪烁的湖畔,抑或是落叶缤纷的草地,他总是一脸爽朗的微笑,就像是所有阳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一直一直如此耀眼。
我得以切切实实理解了露琪亚、还有海燕番队里其他女孩子们时隐时现的嫉妒。不止如此,此刻我甚至嫉妒自己本身,嫉妒轻而易举地获得与海燕在一起的幸运的自己,嫉妒随随便便同他度过亲密时光的自己,嫉妒得胸口深处有些发酸。
就让我在如同死亡一般甜美的沉睡中度过残生如何。
我是那么希望梦是现实、现实是梦。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醒来时我仍在哭泣,不是因为悲伤。从欢欣的梦中返回悲伤的现实,其间有一道必须跨越的裂口,而那根本是跨越不过去的,尝试多少次也无济于事。
【六月十九日】压抑在心中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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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啪”地,我仿佛听到波打声。地板晃荡不止。我的身体就好像狂风暴雨中的孤岛,陷在一片摇曳的虚无中。费尽力气才动了动的手指,被谁紧紧握住了。
这双瘦而略冷的手如同昨夜一般,将我从摇曳的梦中拽到回到现实。眩晕中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我心想,大概是床铺过于柔软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种漂浮感吧……可我在哪?我又是谁?
“绫原君!醒了吗?”
原来如此。睁开眼睛的同时,我的嘴角上扬了一丝嘲讽的弧度。我是四枫院时人,在现世化名为绫原时人。不会再忘记了,失忆这种事,一辈子一次已经太多了。
雨龙神情焦急地盯着我,语速快而轻地说:“绫原君,感觉还好吗,伤口很痛?”
第六、七根肋骨之间剧烈地疼痛,后脑勺沉重得像是坠着块大石头,伸出床边的手正被雨龙小心地合在掌心里。我笑着对他摇摇头,说已经没事了。
雨龙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太好了”的表情:“你醒了就好了,请务必好好休息!”
我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怅然地打量外面的景致。雨幕连成的银线在窗上一晃而过,雨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