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了方便十四郎得到照顾。
蓝染的房间里完全没有普通男生寝室的那种脏乱。在作为检查员年年视察一次全体学生的宿舍时我了解到,即使在精心整理过后,男生们的房间里也永远有股难以形容的异味。
但蓝染的房间不仅干净整洁,还有股淡淡的茶香与墨香混合的馨香,非常温暖好闻。
墙上挂有一张卷轴,优美的字体透露着沉稳和大气,很显然是蓝染的手笔。书法是他的爱好,会将得意之作挂在墙上是很自然的举动,而除此之外,他的房间里再无半点装饰,只有一张矮桌,大概是泡茶待客之用。
此时,茶桌旁边还铺有床铺——在他准备就寝时,我找上门来,因为——
“……蓝染,你这完全是在自夸,我没看出半点检讨之意!”
上次的猎虚实习成了个大笑话——几乎让真央名誉扫地,作为带队人我自然要好好反省。山本老师在接连几通训斥之后,吩咐我写检讨。蓝染却主动请缨,对我说让他来写。
想到他是副队长,也在责任人范围之内,我也乐得交给他。可是他写的那叫什么啊……随便扫一眼,其中几句话居然是——
“队长大人充分展现出她超凡的强大实力,卓绝的领导天赋,以及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
“队员们的团结性经此一役,以突飞猛进之势得到增进……”
“在下唯一觉得困扰之处在于喝不到热茶”……
捏着蓝染起草的检讨,我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能把人一个不落的带回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功绩了,为什么反要受责罚?”
蓝染理所当然地说。
“没完成任务,还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山本老师的脸都给我丢尽了,没让我留级已经很给四枫院家面子了。当然,家中铺天盖地的责备也够我受的。
“非战之过,却由人来承担责任。”蓝染的眼里闪动着嘲讽与叛逆的光芒,“时人,这就是你所信奉的,‘正义的’规则?”
这次的事件还留下了一个后遗症。遇险时蓝染在情急之下直呼过我的姓名,从那以后他似乎就再没打算改回去。对此我暗示明示多少次也没用,只好将对他的称呼换成“蓝染”。
原因一来是出于单方面与他保持距离聊胜于无;另一方面,我们也算是对彼此撕破面具了,我不必再对他维持以前那种假惺惺的亲昵。
我对上他挑衅的视线,正面迎战。“责任是绝对的。不论原因,不看过程,唯独结果有意义。失败的后果就该由负责者承担。”
蓝染,你以为“王者”那么轻松好做吗。
然而又一次的,他对我嗤之以鼻。
“我无法理解,”蓝染摇摇头,没有丝毫迟疑的说,“你看看那些人,拿无能当幸福,生活在平静、和平、安宁的假象里,芝麻小事就是大事件,大事件倒成了他们眼中远远观望的芝麻小事——这就是你想替他们守护的幸福?”
“是的,那就是普通人的幸福。”意识到这次可能又要辩论很久,我在他对面坐下。
何必要轰轰烈烈的燃尽一生,越平凡越幸福。越是“不平凡”的人,无论是在正面的意义上亦或是负面的意义上,其人生都是悲惨境地居多。
就好比,即使是贵族们这样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存在,各有各的不幸,谁都有自己的烦恼。
其实,如果天生极端迟钝,迟钝到根本不会思考生存的理由、生命的意义、生活的价值,那么尸魂界真的等同于天堂。
“呵呵……”蓝染怒极反笑。他对自己有多么自信,就对普通人有多么不屑。想必普通人的幸福他不止觉得可笑,甚至会觉得可耻吧。
“你这不是清楚的很吗,只有愚者最幸福。这个倒错的世界对优秀很严苛、对有能力者很严苛、对清白很严苛、对聪敏很严苛;而对平庸很宽容、对无能很宽容、对污浊很宽容、对愚昧很宽容。”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蓝染越过矮桌逼近我,唇边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
“在这种世界上,人的生存方式只有两种:明了自我价值的低贱而生存,或者明了世界价值的低贱而生存。不是自我价值被世界吸收,就是将世界价值同化成己物。”
他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将我迫得半躺于地。他骤然爆发的阴郁与激愤超乎我的预料,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的双手撑上床铺,下意识地攥紧、而又微颤着,不知不觉中将被褥弄得一团糟。
“自我价值与世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