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温柔而深邃的褐色双瞳,那是熟悉的男人、熟悉的怀抱,却让她心中涌起浓浓的战栗——恨意,那是她从未曾有过、亦被她视作“堕落”的情感。
“想杀了我?”蓝染轻笑着说。
她连作答的功夫也省了,左手攥住他的手臂,右肘狠狠顶向他的胸膛——蓝染甚至还有微笑摇头的余地,她的攻击看似凶狠,却毫无她平日一人堪抵千军万马的气势——自己连日来对她的折磨,已让她的身体与精神皆濒临边缘。蓝染温柔地卸了她的肩关节,将手臂脱臼的时人固定在自己怀里,享受着她隐忍的表情和痛恨的眼神。
和凡俗的贤明比起来,她这种稀有的愚蠢显得难能可贵。虽然生为人类,但是却胸怀远大到以人类之力无法达到的理想,于是为了实现这一理想只能舍弃作为人类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无论看到多少次都百看不厌,这种人的悲哀与绝望。
而时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因为自己挚爱之人为自己亲手所弑,她一直恨着自己,然而,在她得知海燕之死原来是蓝染所为,而蓝染此举亦是由她而起时,她已不知该如何痛恨才好。
“你想要的东西,你注定得不到。”时人冰冷而尖刻地说:“神明并非你这种人所能肖想,就算你得到了崩玉的力量,你也永远无法接近神的领域,这是‘格’的差别。”
作为回答,蓝染将唇覆上她的颈间,他的亲腻让她恶心想吐,而咬噬的痛楚令她本能地闷哼出声。许许多多年前,在他们曾经的协约“交往”之后,他们开始有这种亲昵的举动,那时的感觉与现在是完全两样的。
那个时候,除去必须要去上的课,两人几乎从早到晚腻在一起,连不得不出席的应酬场合也是,被人戏称为“形影不离”。只是,谁是形,谁又是影呢?这样的两人不可能容忍自己处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下,他们都是必须将一切抓在手中的个性。于是,就有了一次一次的试探、冲突、冷战,可最后总会重归于好。
他们太相像了。蓝染有时会想,这个女人吸引自己的地方究竟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也许是因为她是个越追逐就逃得越远的女人,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蓝染苦笑着想,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男人的劣根性自己毕竟是有的。
她很美,非常美,很强大,耀眼到让人无法逼视,这样的她却满怀着希望、激情满满地活着,这令他非常难以理解。而自己那犹如附骨之蛆的深切无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从他发现周围的人浅薄得有若无色浅洼、他不但能一眼看穿、而且还能导向他们的行为开始的吗?那么也许,他的无聊感与生俱来。
蓝染惣右介是一个拥有某种天赋的人——这个世界上仿佛没有他的眼睛所不能看透的东西。这种特质使他得以通过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判断出每个人的性格与思考倾向,连对方会说出什么话、采取何种行为都能完美的预测。
如果他费心去布一个局,那么毋庸置疑那就是即将发生的未来。预知未来的人总是活得了无生趣,而蓝染是一个编织未来的人,所以有时候他的无聊感更加令人难以想象。
而在那个时候,抱着这个温暖而柔软的身躯进入睡眠,心中却获得了平静;睁眼时看到她的睡颜,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笑了起来。当她神采奕奕地对他说“早上好”时,他觉得,这渺小的世界就这么庸常下去,似乎也无关紧要。
他的世界与周遭的世界当中,划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而今,在他的领域之内,多了一个可以与他共同站立之人。他甚至觉得,内心的这种充实感,就像是爱一样。
静灵庭内,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平缓而不留痕迹,但变化却只在一夜之间——当一个名为志波海燕的男人归来之后,他发现她的动摇。其实,他知道只要他自己不放手,她绝不会有所变化。没有人比蓝染更加了解四枫院时人。她是个活在负罪感中的死心眼,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比如守护静灵庭的承诺,比如陪伴他的承诺。尽管这样。
蓝染更加知道自己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无法容忍一个不完全属于他的东西。原本他就认为时人心中装有太多大义、束缚、规矩这一点相当碍眼——但却有趣——所以尚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但是,她眼中竟然还有别人——别的男人。
虽然他认为自己能够将任何身影从她眼里心中抹去,但是,他就是不想去这么做。他对她说,他们的约定已经可以终止了——时人不置可否地应下时,他在她眼中看到伤痕。蓝染知道那是时人最艰难的时刻——她的父亲刚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