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戒断症状一模一样。
他关了行动电话,但不能切断家教中心的热线。
“闻,有学员打电话来骂人。”有接线员向他投诉,“好没有家教,实在招架不了。”
“转给我。”他按下二号接听键,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心里确实有一份隐隐约约的期盼。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满嘴粗鄙字眼,因为老师没有满足她种种无理的要求,所以中心必须退钱。除了用词不雅,声音高亢之外,跋扈态度真是和钟有初如出一辙。闻柏桢沉默地听着,心情越来越平静,平静到接近空灵。
“明天上午带上发票,我们会为您办理退款。”
不是钟有初。他不知道是空虚还是什么感觉填满了他的胸腔。
闻柏桢拿起桌上的电话:“替我接通——叶月宾女士。”
这一天,钟有初再没有打来。这以后,钟有初再没有打来。
三个月后,闻柏桢将家教中心卖掉,离开了格陵。
钟晴把手机扔到沙发的另一头。
她戴着墨镜,穿着深V字领的T恤和低腰牛仔裙,在格陵国际俱乐部的大堂里安静地坐着。
这时格陵国际俱乐部只是小部分有钱人的聚会场所,常来消费的演艺明星倒是不少,但坐在大堂里等人,还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的就十分罕见了。早有服务员认出钟晴来,结伴装作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不时偷偷瞄她,再交头接耳。
下垂的嘴角和僵硬的脖颈明显地写着厌烦,但仍有大胆的直接拿了本子过来索要签名并祝她生日快乐。钟晴勉强签了两三个,又合了两三个影就起身走开。
堂堂的少女明星居然在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人。她走进咖啡厅将把自己订的桌子取消,却意外被一名穿烟紫色长裙的高个女子拍了肩膀。
“钟小姐?真巧。”
她三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对造型夸张的耳环。与端庄的造型不同的是,她的声音十分亲切,样貌很眼熟,应该是圈子里的人,但钟晴实在想不起她是谁,又是在什么场合曾引见过。
高个女子自报家门:“我姓阎,在新星公司主要负责杭相宜。你叫我阎阿姨吧,我和你妈妈经常一起吃饭呢。”
第一次有人把她当做大人看待,双手递给她名片。钟晴抿了抿嘴唇,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正面:“谢谢。”
阎经纪当做没有看见钟晴眼中的不屑。无论镜头前表现的多么投缘,她们这些少女明星在私底下听到对方姓名时总是这个态度:“今天是钟小姐的生日,行程赶不赶?一起坐坐吧,虽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但我也有祝贺的话想说呢。”
这个圈子里总有人不断地对她示好。但叶月宾告诫过钟晴多次,不许她私下和圈内人交际:“我还有事。”
阎经纪笑着表示理解:“妈妈不在,钟小姐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要是在等人,我就不陪你了。”
毕竟年少气盛,被激了一句,钟晴就没急着动。阎经纪是见风使舵的老手,便轻轻拉着她往自己位置上走。一路上专讲些奉承的话,阴着脸的钟晴终于微微有些笑容。
“钟晴,我为你介绍,这位是司徒诚先生。有印象吗?”
隐蔽的包厢里已经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因为光线幽暗,所以看不清相貌。但钟晴在他对面一坐下,便有种无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没听过。”
司徒先生嘎嘎地笑了起来,嗓子因为抽过太多烟而嘶哑:“不认识很好。”
阎经纪也附和地笑着,又对钟晴解释:“司徒先生拥有格陵重工呢。哦,你可能不明白。怎么说呢?格陵重工在格陵的地位,就相当于云泽稀土在云泽的地位,还要更重要。”
现在又把她当做小孩一样看待。钟晴撇了撇嘴——她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对有钱人更没有什么喜好。
遇到这样傻的女孩子真难得。司徒先生随手拿起桌上的火柴盒,擦亮了一根。借着磷火的光芒,钟晴看清了他的脸庞。
那是一张和闻柏桢有七分相似的窄脸,同样的眼睛细长,鼻梁挺拔,只是嘴唇略厚了一些。
“你的亲戚里面有姓闻的吗?”
阎经纪对钟晴使了个不妥的眼色,但司徒先生好像并没有受到冒犯,任由手中的火柴燃尽熄灭,整张脸又陷入幽暗中。
“我第二任妻子姓闻。”
钟晴本来还想问什么,阎经纪为她点的柠檬汁端了上来。她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把已到喉头的话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