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在老家的儿子,再去看云容时,目光柔和了许多,秋天已近,怕她着凉,帮她掖了下被角,然后自个儿也睡下了。
次日一大早,云容便把自己打扮得像一个小乞丐,浑身上下左右绑了好几袋子,然后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出宫去了。
明光殿二楼栏杆处,一袭常服的景恒与秋霖站在那里,望着楼宇烟霭出神。
秋霖定了定睛,在明光殿左边的小门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陛下,你看,那满身挂着包裹的不是云容那小子吧!”秋霖指着宫门处那小身影问道,他到底上了年纪,有点眼花。
景恒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云容正跟守卫打招呼,然后乐呵呵地出了宫门。
景恒远远地看着她那神气的模样,都觉得好笑,“秋霖,你说她怎么绑了那么多袋子在身上,她这是要出远门吗?”景恒不解。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秋霖气不打一处来,秋霖横着眉,对着云容离去的方向说道:“陛下,那混小子昨个儿又闯祸了!”
“哦?”景恒回过头来看着秋霖,笑了笑,他发现自从云容来了明光殿后,秋霖几乎天天都被她气得跳脚。
昨日那小太监回来了,自然得如实禀报秋霖,秋霖大抵把昨日御膳房的事,跟景恒说了一遭,秋霖本想治她,可找到徐谦后,得知混小子云容是想给宫外当过乞儿的妹妹们带点吃的,秋霖也是苦人家出身,虽然知道云容这事做得过分,到底还是不想在云容出宫前去教训她,等她回来后,倒是可以狠狠揍她一顿。
景恒是什么人,胸怀四海,天下大事尽揽于心的人,对这点小事哪里放在心上,秋霖要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只是他却觉得云容这娃子似乎很是跳脱淘气。
秋霖见景恒一如既往的笑一笑,就知道要指望皇帝出马教训那小子是不可能了。
他嘟囔着一句,“这事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娘娘很生气呢,约摸着会来找陛下呢!”
一提到皇后,景恒面色冷了不少,他与皇后虽然一直相敬如宾,但对于自己的发妻,景恒心里却没有多少感情。
皇后褚若兰是他从柔然做质子归来封王后,他父皇给他塞的王妃,塞的还是当年皇后也就是当今皇太后的侄女。
皇太后无亲子,景恒母妃又早逝,皇太后当年正是看中了景恒的才华,才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景恒虽然对皇后不讨厌,但当他带着一万桓兵击溃几万柔然铁骑归来,面对这样一场政治婚姻时,骄傲的他心里都是不喜的。更何况,那时他心里有个人已经扎了根呢。
那个肆意飞扬的女子,那个算无遗策的天骄,他们一起浴血奋战了十年,即便是敌国探子百般离间挑唆时,心心相惜的二人依旧选择相信对方。他是战场上最优秀的统帅,她便是营帐里最诡谲的军师。
他心底许诺,待天下一统,便让她做他的皇后,可没想到最后一次出征,他等来的是她和她腹中孩子的死讯。即便这一切跟褚若兰无关,但皇后和太子之位在他心里早已给了别人。
褚若兰膝下已有一子一女,皇长子景昱已七岁,可景恒却从来没有提过立太子的事。
“皇后若真问起这事,你便说朕会处置的!”景恒淡淡说了一句,便下楼去了。
比起此刻景恒的黯然神伤,云容可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她拿着羽林卫的腰牌顺顺利利的出了宫。
包裹里除了吃的,其实还藏有她从芷妍宫偷的玉镯,妹妹飘香可是一直念叨着要买个玉镯子,尽管云容也买得起,可架不住云容夜探芷妍宫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那镯子,她能不顺带拿回来给飘香吗?
更何况,云容一直觉得拿芷妍宫的东西,就跟拿自己的东西没有区别。
云容进宫前,曾在洛水南岸租了间房舍,她把房舍改成了一个作坊,那便是云锦作坊。云容本是江南人士,祖上有精通丝织的妇人,后来那妇人发明了一种特殊工艺,因在云家便取名云锦。
只是云家从政之后,不大喜欢这样从商的路子,这番工艺只在云家内部流传,到了云容这一代,云容却是深谙其中的技艺,她曾立志要把云锦发扬光大,让它成为比肩苏绣、湘绣和蜀锦的四大贡品之一。
云容来了洛阳后,便寻人找了工匠,将技艺传授于他们,并让飘香姐妹俩一起经营。如今云锦作坊的生意倒还可以,只不过云锦工艺繁复,造价不菲,权贵人家尚且还不知道云锦的存在,故而作坊还没有火起来。
云容连奔带飞的,终于来到了云锦坊的那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