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挪着步子回来,蹲了下来,挨着另外小太监捣药,她时不时看他一眼,发现那小太监手中动作没停,眼睛却是望着外边,她嘴角略略一勾,低头的瞬间,一些无色无味的粉末从袖中滑了下来,正入那药中。
她浑浊的眼神盯着那捣药罐,目光浊浊,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跟在云菡身边,帮她晒药捣药,甚至云菡还跟她探讨医理,每每想起,她心里就焦灼难受,那个孩子到底跟她祖父是不一样的,可惜…。她不得不这么做,她利用云菡的信任,害过她,如今又要害她的妹妹…。
她暗暗冷哼了一声,一双漆灰的眸子透着绝望和愤恶,她早已是个罪孽身重的人,她甚至忘了自己害过多少人,可她还要继续……
“药好了没,好了没?”刚刚那个小太监跑了回来,
“好了好了!”另外那个小太监回道,
薛嬷嬷没说话,也捧着捣药小罐给他,他二人迅速抱着药罐去了秋霖那边。
暖阁外的大厅内,听到云容难产,景恒已经吓得浑身冒冷汗,
里头云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虚弱,他能听出她咬着布巾吼出的挣扎和无助!
可他却只能在外面干等,什么都帮不了她!
“不行,朕要进去!”
他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顿时守在门口的那些太监齐齐跪下,拼死拦着,
“让开!”景恒大吼,
好几位妃子过来是想拉而不敢拉,恰好这时华太医进来了,他连忙挡在景恒跟前,
“陛下,您进去也帮不了容娘娘,您就守在这,臣进去看看!”说完,华太医便进去了。
景恒无奈,被人簇拥着坐了回来。而皇后跪坐在身侧,强笑着安慰他,自己心里也跟打鼓似的。
太医原本估摸着傍晚云容能生下来,可惜到了夜里二更时,她已经全身虚白如纸,痛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春妮和眠如两个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一个已经被云容掐得青紫,一个已经出了血丝,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的。
要不是傍晚连喝了三碗药汤,恐怕她此刻已经昏死过去!
坚持住…。坚持住…云岫,你会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
云容咬着布巾,闭眼给自己鼓劲,她没有再喊,将所有痛楚消磨在齿缝中。
沙漏已到三更,同心阁上下都悬了一颗心,一个个都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入目的是产房内好些个产婆忙碌呼唤的身影,是大红床幔下云容那惨白如雪的脸。
所有人都在焦急,迷茫,等待,唯独有一个人清醒地站在阶下帘子处,定定地望着云容。
不可能!她给云容把过脉!她不可能难产!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云容的身子很稳健,她也个活蹦乱跳的主,虽然孩子确实比一旁的孩子大,可她宫口开得不小,她习武之人,身子是那么柔韧,她本该是顺顺利利的产下孩子,而不是等了这么久,孩子还没动静!
不能,她已经失去了大小姐,她决不能让云容有事!
木槿静下心来,闭着眼,去感受四周,去闻产房里的气息!
忽然,她眼眸一跳,闻到了空气里夹着一丝微弱几不可闻的樯芍香!
这是一种滇南奇毒,女子中毒后,会产后大出血!
木槿登时吓得一颗心要跳出来,木槿猛地睁开眼四处寻找那香味的来源!最后她瞅着那香炉时,对着一些侍候在旁的宫女大吼道:“把所有香炉撤下去!”
等在帘子外阶下的华太医等到这个声音,心里也有了警觉!当下顾不得什么,掀帘进来,推开眠如给云容把脉,
“怎么样?”木槿看着华太医,胸口还在大口喘气!
华太医微眯着眼,静下心来给她探脉,一会后,他沉着脸起身,没有半句话。
木槿见状,连忙跟了出去,二人走至帘外,木槿悄悄问,“小姐怎么了?”
“脉象很奇怪!不乱却也不稳!有蹊跷!”华太医面色沉沉,目光如火炬,燃着一丝惊慌之火!
木槿微眯了眼,眼前一昏,她撑在帘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定是有人捣鬼!在器具里掺杂了樯芍香,你盯着这里,我去后头看看!”木槿道,
“好,我这就给娘娘服解毒药丸,你去瞧瞧后头!”华太医说着,
木槿不再多言,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