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拉出去逞威风的壮仆们正一箱又一箱的往官船上运东西,使得叶应武感觉官船正在缓缓的下沉。
直到最后一箱货物运上船,叶应武方才舒了一口气,当下便冲着码头上众人拱了拱手,肃然喝道:“杨宝,启碇!”
“遵令!”杨宝一丝不苟的喝道,作为一个顶尖的老兵油子,耍威风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甘人后。
叶应武看着缓缓消失在视野中的爹娘、兄嫂,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他们当做亲人,毕竟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冒牌货,要说感情,其实是这一个月方才积累出来的,不过不得不说,叶梦鼎、陈氏和叶应及对于叶应武的态度让他很是感动,在这陌生的时代里,是他们给予了叶应武一种既飘渺而又真实的感情——亲情。
不过叶应武也不得不承认,当自己看到越来越远的嫂子郑氏的那张脸时,心中莫名的很痛快,终于不用担心这个恶毒的女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也不用担心有一天醋坛子突然爆发了。
身后船舱中隐隐约约传来下棋落子的声音,那俩货倒是毫无压力,自从昨天从萍水楼回来,一直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等动力,可怜叶衙内和便宜老爹秉烛夜谈到三更半夜,对于即将发生的战事,老爷子作为一个没有摸过刀枪的文官,说放心才怪了。这也导致叶衙内还没有来得及和绮琴温存温存就已经睡着了。
“这不公平······”叶衙内想要哭诉,但是却没有地方,无奈之下只得皱了皱眉,看向愁眉苦脸的一帮子兄弟,“都振作起来,他奶奶的咱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送死,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杨宝,你过来,教教他们俯卧撑是怎么做的,从现在就开始做,什么时候脸上不再跟没了爹娘一样再说!”
杨宝迟疑了片刻,看到叶衙内脸色不善,知道要是违背了这位主子的吩咐,恐怕做俯卧撑的就是自己了,急忙大声答应。叶应武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哼着小曲悠然去了,留下身后不绝如缕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片刻之后,又夹杂着比哭泣声还难听的笑声。
叶应武扶着栏杆,看着船头犁开层层水浪,朝阳在一侧喷薄涌出,洒下丝丝暖意。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希望还是绝望,都已经无法再回头。怎么着,本少爷也算是在这个大厦将倾的皇朝末世闯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而且还有了一帮子除了文天祥还能支撑一下局面之外,其他的看起来都不太顶用的废柴爪牙。
叶应武突然间想起来昨天便宜老爹在烛火将熄未熄的最后时刻,眼睛中射出来的那两缕精光,还有那几句听起来至今仍然还心惊胆战、背后直冒冷汗的叮嘱。
呆呆的看着沿岸七百年前的风景,这个本来只想做一个不太安稳的富二代的年轻人不禁苦笑一声。
爹爹,你把这个局势,看得太透了。
但是南宋偏居一隅,所能固守之处,唯川蜀、襄樊、江淮,川蜀之地道路崎岖不利大军行进,且蒙古大汗蒙哥丧命钓鱼城下,而江淮之间又有李庭芝率重兵重重布防,唯有这襄樊,孤城两座,由此南下,是为上策。襄樊若失,南宋不存。
我叶应武穿越七百年重来此地,便是要保住这华夏的最后精华血脉,挽回那倾斜的天穹,挽回那崖山的日落,挽回那无数的忠魂烈烈!大丈夫纵死于此间,又有何妨?!
我自踏浪北上,便是要以死救家国,管他什么党争,管他什么后路,管他什么文贵武贱,此去兴**,此去襄阳城,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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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武不知道的是,就在百里之外,黄州,麻城。
滚滚的烟尘铺天盖地,上千蒙古军骑兵在属于南宋的土地上飞驰而过,高高举起的旗号桀骜的俯瞰着任由他们纵横的田野山川,仿佛马蹄踏碎之处,那些南蛮就只有匍匐在地的本事。
数百丈开外的一座层林掩映的山丘上,两名宋军打扮得探子静静地趴在树上,看着滚滚而来的蒙古铁骑在已经荒凉无人烟的土地上肆意的纵横飞驰。两名探子对视一眼,已经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当下里急忙从树上跳下来。
年轻一点儿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紧张的看着,额角上已经满是汗珠。想当初刚刚应募,目睹那些百战而归的老兵们谈及蒙古骑兵的凶猛劲头由自恐惧的表情,还倒是这些屡战屡败的老兵油子早就已经吓破了胆,现在自己亲眼看见滚滚而来不见边际的骑兵,才突然意识到在这漫天黑潮之前自己的渺小。
“怕了?”旁边老一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