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武好歹还算是在庆元府和张麻子面对面拼过,怎么着也算是见识过什么叫做战争,虽然剿灭海盗这种级别的战斗看起来更像是两大黑帮街头火并。江镐他们甚至连这点儿经历都没有,突然意识到北方压境而来的蒙古骑兵是要玩儿真的了,除了每一个男儿都有的小小兴奋之外又焉能不紧张?
沉默片刻,叶应武霍然站起身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穆图上的沟壑山峦,自己的面前,是欧洲人口中的“上帝之鞭”,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和最强大的军队,而自己的身后,是整个华夏衣冠仅存的半壁江山。
即使是天之将倾,自己又有何选择?既然来了,便不会浑浑噩噩像前世一样声色犬马。
“是玩儿真的了。”叶应武淡淡的说道,他的从容使得室内紧张的气氛有些消散,“我等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训练出来一直至少能和淮上精兵相匹敌的队伍,之后,某会带着在座诸君,渡过大江北上迎敌。至于到时北岸等待某们的,是苏刘义将军还是阿术,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某相信,大宋的气数,尚未尽。”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
可是真正的历史上,黄州、蕲州的守军几乎不堪一击,万余人便轻而易举的做了俘虏,不知道现在只是多了一个苏刘义,多了近万名淮上精锐,又能抵挡几时?
更何况千里赣鄱各州各府聚集起来的所谓的精锐,又能有多大的本领,能在这天之将倾的时刻逆天而为?
叶应武甚至懒得去想自己今后会怎么样,懒得去想襄樊之战的十年拉锯到底是何等的壮烈,现在只能说是走一步且算是一步吧。抬头看去,每一个人都神情各异,或担忧,或紧张,或兴奋,或期待,即使是最稳重的文天祥也是紧紧攥着拳头,目光炯炯。
“也罢,且散了吧。宋瑞兄,相烦速速打听那谢叠山到底在何方。”叶应武摆了摆手,窗外已经是明月高挂,灿烂的繁星宛如镶嵌在夜幕上的宝石。
在自己曾经生活了二十年的那个时代,如此的星空、如此的明月,已经很少能够看到了吧?
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个正在望向窗外的年轻使君事实上是在想着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除了文天祥默然拱手表示领命之外,其余人都先一步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不想阻碍他们这位天资聪颖的使君思索未来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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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县城东北角,一户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家。
厢房里有灯火一豆。
“吱呀”一声,主屋的房门推开,一名中年妇女缓步走出,手中还端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饭碗,看到厢房尚且长明不息的灯火,轻轻叹息一声,一名总角小儿轻轻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衣角,眨着明亮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用那清脆的童音说道:
“妈妈,爹爹还没有吃饭么?为什么他一直都在厢房里面,不跟我玩呢?”
中年妇女咬着牙没有说话,而是缓步走到厢房外,伸出手来犹豫再三之后方才敲响了房门:“良人,夜都如此深了,饭也都凉了,你且出来吧······”
厢房内默然了很久,里面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将房门打开,却正是那陪着叶应武看过城北营地的那名小吏,只不过和白日里的土气和谦恭不同,此时的这名中年男子身穿白袍,腰悬玉佩,如果不是那沧桑憔悴的脸庞和两鬓在黑夜中分外扎眼的斑白,恐怕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中年妇女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良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眶中已经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而那总角小儿却并没有此等深沉的感触,依旧笑嘻嘻的说道:“爹爹,你终于出来了,你今天还没有陪我玩呢!”
小吏蹲下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拍了拍小儿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定之,爹爹最近有些事情比较忙,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你能原谅爹爹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要父亲一拍儿子的肩膀,儿子就会充满奋斗的力量,即使是总角小儿也不例外,这年龄不大的小儿顿时像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定之当然能原谅爹爹,爹爹要保重身体!”
小吏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只不过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中年妇女却发现那笑容充满了苦涩,不由得问道:“良人,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心情不顺,不如去城外叠山散散心吧,这城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交给你来打理。”
“不,余只是担心,北方的乌云依然压境,这大宋,还有多少苟延残喘的时间。”小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