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叶应武身姿挺拔,却浑身都冒出一种肃杀之气。黄州、蕲州临近边境,这些豪杰也都是见过那些百战老卒的,在那些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卒身上,令人感受到的,也是这种气息。
那是黄沙百战之后自然而然便有的杀气。
在五百豪杰愣神的片刻,渔船已经越来越近,那年轻人抱拳拱手:“在下叶应武,久仰诸位豪杰之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具是鹰虎之姿,不知能否与诸位豪杰促膝而谈?”
张顺和耿老六对视一眼,一个是江上英杰,一个是在边境上摸滚打爬多年的老商贩,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叶应武这是对他们有了招纳之意,心中高兴之余,也不禁有些惶恐,毕竟这可是兴**团练使、天武军四厢都指挥使的从四品大官啊,两个人穷此一生都还没有见过任何一国如此高位的官员,又怎能不紧张?
“也罢,反正我等已经想要去投奔那天武军,和这位叶使君碰面也都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人家倒往咱们脸上贴,如此机会,千载难逢,不可再迟疑了。”耿老六眼珠子一转,附到张顺耳畔轻声提醒。
张顺刚才乍一听见叶应武的名号,差点儿便拜倒在地,现在耿老六也点头同意,自己哪还迟疑,当下里便第一个跪倒在岸边,耿老六当下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张顺不愧是在江上混出来一些名气的,上来便是这跪拜大礼,老大这么着急的效忠,师爷自然也不能落后,耿老六直接跟着也跪倒在地。随着这两个领头的都采取行动了,无论是树林中的豪杰还是水面上的渔夫,都“呼啦啦”风吹麦浪一般拜倒下去,就差山呼“万岁”了。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叶使君,那看上去很是年轻的表情上,意料之中的惊讶和震撼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刚才那副风轻云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悠闲。当下里耿老六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这位第一次相逢的叶使君。
张顺将头深深地低到滩涂上的沙地里,声音有些颤抖者说道:“草民张顺,不过是这大江之上的一名渔夫,安能当得起使君‘豪杰’之称谓?草民与草民兄长本就不满北方鞑虏肆意践踏我大宋之领土、奴役我大宋之子民,加之爹娘尽殁于胡人之手,此乃血仇,必当誓死以报,故草民兄弟二人啸聚各方有识之士,本已触犯皇法,但请使君看在草民心中所愿乃是为此大宋的份上,饶过我等则个。”
看着这个在真实的历史上上演逆袭的英雄,现在竟然如此惶恐不安的拜倒在自己面前,饶是叶应武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强大,也已经忍不住有些恍惚。
自己来此末世,不就是为了带领这些“同志”去匡扶那东南倾倒的天空吗?
轻轻咬了咬牙,不待渔船靠岸,叶应武就直接跳下船,五月天里清凉的河水湿透了他半边衣衫,不过叶使君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在水中艰难的迈出好几步,险些摔倒。杨宝迟疑了片刻,已经一个大步同样跳下船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叶应武身边扶住他,要是这位叶大人着了凉、生了病,对岸兴**城里的那几位爷非得把自己杀了祭旗不可,尤其是那个天天板着脸的文大人。
张顺听到前方突然“哗啦啦”的响起来水声阵阵,当下里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书生意气、风华正茂的叶使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水中,硬是不顾身边亲兵的阻拦,已经大踏步走到自己身前,半边衣衫已经湿透,帽子也已经歪斜,但是那和煦的、温暖的笑容和伸出来的有力的手臂,却是无意间触动了这些终究是无依无靠的豪杰们的内心最深处。
突然之间,张顺这等在江上风雨里闯荡漂泊、胆大包天的汉子,眼眶已经不知何时湿润了。而耿老六等人更是心中如巨浪翻滚,在两国边境上打拼这么多年,干的都是掉脑袋的活计,没有想到有一天可以有这么一位朝廷命官不顾形象的冲过来,只为扶起他们这些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草民。
大宋讲求的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在官员们眼中,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前朝那样高不可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在平民百姓眼中,随口可以议论的官家,是平易近人的主儿。官家和官员们,依旧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叶应武默默地扶起来张顺,什么都没有说。
张顺微微一挣扎,便挣脱开叶应武的双手,当下里也不再迟疑,抱拳拱手,朗声说道:“草民张顺,愿投身天武军,为大人效死,望大人不要拒绝。”
老大再一次表态效忠,后面的五百豪杰们自然也不能再犹豫,等到叶应武开口邀请他们的时候,那就真的什么都晚了。不想来的都已经在路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掉队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