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但是却仿佛散发着至高无上光辉的牌位上每一个字都是铁钩银划,遒劲有力,苏刘义便知道是谁的杰作了。
“谢谢。”这位官至一军都指挥使的勇将一开口,声音却都在颤抖,甚至不光他的声音,就连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目光从一座座牌位上扫过,然后定格在站在前面半个神位的叶应武身上。
身后安吉军和天武军已经整顿好队形,除去暂归陆秀夫统带的一千守城士卒,今日能够上阵厮杀的依旧只有这八千将士,不过他们手中的装备却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绝对的巅峰。由火球弩、床子弩、神臂弩、突火枪交织构成的远近火力足以在蒙古骑兵冲杀到身边之前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而精工打造的步人甲、锁子甲和长短搭配的朴刀、陌刀、铁矛,更是可以将步兵对骑兵的战术发挥到极致。
文天祥毕竟是文天祥,根本没有搭理那些脸上黑的像碳一样的两淮水师将领,硬生生的将两淮水师的火药库和武备库都搬空了,甚至还强行下了不少士卒的突火枪和神臂弩。或许是心里明白天武军此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上到张世杰、夏松,下到普通的两淮水师士卒,都心甘情愿。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从来都喜欢和江万里一党反着干的范文虎不过是职业化的抱怨了几句,便被张世杰带着一众将领硬生生的顶了个哑口无言。
叶应武转过身,文天祥已经点燃了手中的香,郑重的递给叶应武。而在另外一边陆秀夫直接无视了苏刘义有些抱怨的目光,从容地将香递给他。苏刘义怔了一下,虽然不知情,却还是毫不犹豫的郑重伸出双手接过。
区区三炷香,却重若千钧。
叶应武静静地看着下面沉默的八千将士,安吉军士卒们会想起昨日那些平日里插科打诨、老奸巨猾的老卒们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们身后,用血肉之躯去迎接铺天盖地的蒙古骑兵,心中已经有热血在奔腾。而天武军士卒本就是江南西路各州府层层遴选的精兵悍将,生逢此时,又何能不热血沸腾?
转过身,叶应武朗声说道:“今日,某叶应武,谨代表安吉军、天武军八千无畏之勇士,祭拜诸位先烈、诸位英灵,望渺渺之英魂在天,佑我万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旗开得胜!”
早晨尚且冰冷的风吹卷他的战袍,猎猎翻动。
袅袅的烟盘旋升起。
叶应武和苏刘义几乎是在同时,深深鞠躬。
台下的八千将士几乎是紧随其后,每一个人的目光中不再有泪珠、也不再有悲痛,取而代之的是庄严与肃穆,一种对于在天的英灵衷心的敬佩和由衷的祈祷。
六根香插进了两座香炉,随着风势香火不仅没有断,反而越来越旺,细细地烟柱也随之越来越粗,仿佛真的有英灵在上,保佑这八千注定会白骨疆场的勇士。
苏刘义递给叶应武一个信任的目光,叶应武下意识的咧了咧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成为习惯的笑容却总是展现不出来,索性也就收敛起来了:
“诸位将士,某问你们,你们怕吗?”
下面却是一片沉默,没有人敢于直直的对上叶应武灼热的目光。叶应武轻轻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已经料到。当下里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使君随意的一指台下一名看上去质朴老实的天武军士卒:“你且说说,某是你的主帅,无论你说什么,某都不会怪你的。”
那名士卒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只是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使······使君,您真的不怪我?”
“扑哧!”周围传来阵阵轻笑,不过声音又都被压了下来。
“某岂是出尔反尔的人,更何况有八千将士在此。”叶应武故作气恼,语气不觉得有些冰冷。
那名士卒吓了一跳,语气依旧战战兢兢:“启禀······启禀使君,说实话的,属下真的······真的怕······”
周围却没有人笑,因为这句胆怯的答案无疑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那热血沸腾的心中,总也掩饰住不深深的恐惧。谁不知道就在对面的蒙古鞑子杀人如麻、凶猛无比?谁不知道有多少猛将悍卒都折在了他们的手底下?是个人又怎么能不怕。
不过叶应武并没有像士卒们想象中那样生气,反倒是蹲下身来,用赞赏的口气说道:“那好,某再问问你,你为什么参加天武军?是地方州府强行送来的吗?”
“不是!属下就是县里最强的!再说天武军的粮饷要比一个小小的乡兵多得多了,属下得好好拼杀博得一个功名,好回家风风光光的迎娶隔壁的春妮!”那名士卒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