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从远方渐渐而来,张世杰咬着牙死死盯着前方的江面。
灯号变动,几艘战船已经越众而出,再一次驶入刚才的战场,一艘艘刚才被焚毁的战船通体黢黑,几乎隐没与黑暗。而这几艘战船也已经熄灭了灯火,随着江水缓缓向前。
马蹄声碎,刘整先头的数百名骑兵从不远处的道路中转出,看着眼前只剩下火星跳动的营寨,领头的百夫长暴喝一声,一众骑兵勒住马缰,十余名骑兵则再一次催动战马,直冲入营寨当中。
寂静无声,只有火焰燃烧最后的营帐发出的细微响动。
不过旋即,不远处山崖上来往忙碌的宋军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只是他们也知道凭借着着数百名骑兵根本不可能攻上去,只能徒劳的被人家从上而下的虐杀。
“守住此处,看看有没有幸存的儿郎!”那名百夫长做出了看似最明确的决定。这营寨所在的江流拐弯处恰恰是一片缓坡,从山崖上很难威胁此处屯驻的士卒。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为这个决定付出了代价。
那几艘隐藏在黑暗中的宋军战船上弓弩齐发!而那漫天的箭矢当中,还伴随着突火枪低沉的吼叫!
刚刚策马到资水岸边的数十名骑兵几乎是在瞬间被撕成碎片。而更多的骑兵也纷纷惨叫着后退,当然也有胆大之徒,一边策马躲避,一边还不忘弯弓搭箭向着那火光密集之处零散的射击。
蒙古百夫长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个营寨选取的实在是得天独厚。如果敌人占领了山崖,也没有办法依靠缓坡对营寨造成太大的伤害;而如果是从陆路直接突进,资水上的水师可以立刻用箭矢将其淹没;至于从水路进攻,那么陆上留守士卒则可以从山崖上居高临下防卫,让对方水师不得不防备从天而降的箭矢。
偏偏这么一个险要的营寨竟然被偷袭了,也偏偏它周围所有的要点都已经被这支冷不丁杀出来的宋军所占领!
虽然这山崖上的宋军看上去也不过百十余人,可是只要解决不了资水上的宋军水师,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那山崖上耀武扬威。百夫长暗暗叹息一声,如此局势,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忍住这一口气,将这支宋军另找机会各个击破。
可是刘整能够忍得下来么?在这乱世当中,怕是换做谁都难以忍受,毕竟这是陪着刘整起家的水师,毕竟刘整在屡次被贾似道陷害之后,对于南宋已经恨之入骨,每日隐忍已经实属不易,现在这明明就是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百夫长一边收拢有些混乱的马队缓缓后退,一边暗暗祈祷自加统帅不会脑子发热到让自己麾下的骑兵儿郎也随着步卒冲锋。
这个功夫里,后面的步卒大队已经陆陆续续抵达,而统领这三千士卒的,正是刘整麾下爱将刘元礼。刘元礼此人也算得上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此人是刘整投降蒙古时成都路军民经略使刘黑马的第五子,当时刘整投降,整个成都蒙古将领当中只有刘黑马和刘元礼的兄长刘元振父子两个坚持认为刘整乃是真心投降,并且上书忽必烈将泸州、潼川这等要害之地委之,所以后来刘黑马之子刘元礼听令于刘整帐下,刘整也对其多委以重任以图报恩。
而刘元礼也确实不负所托,就在咸淳元年,也就是去年,南宋四川制置使夏贵统军五万进攻潼川,而刘整正率大军挺进西川,所以刘元礼统领留守潼川的只有数千老弱,可就是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大战当中,刘元礼奋力死守,竟然将夏贵一直打退到蓬溪寨,这还不算,这员猛将又身先士卒,高呼着“为敌所乘,则城不可得入,潼川非国家所有矣!”,夏贵以及麾下将士哪里会想到一个北地汉儿率领数千老弱竟然能够打出如此威力,大军旋即崩溃,刘元礼统军斩首万级。
对于夏贵来说,这绝对是奇耻大辱;而对于刘元礼,却奠定了他在刘整麾下的地位,也确实没有辜负刘整。
纵马上前,这员蒙古大将静静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山崖,山崖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而就在那光芒中,一面赤色的旗帜迎风舞动,那颜色红的刺眼,就像是用无数资水水师的儿郎鲜血染就的。
“自不量力。”刘元礼冷冷的喝了一声,“难道以为凭借着区区水师和这百十余人就能够将某当在这里么?”
不用刘元礼吩咐,数百名士卒已经飞速的进入营寨,在飞奔的过程中,仍然不忘扣动手中弓弩的扳机。密集的箭矢呼啸着将前方大大小小的战船残骸覆盖,而那几艘隐藏在战船残骸当中的宋军战船也猝不及防,船板上来回走动的宋军士卒惨叫着倒地。而因为前面有战